魏氏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付清婉几眼：“婉姐儿，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你母亲来了？”
付清婉咬了咬唇，她不由自主摸到袖子里那块黑沙火玉，既然是契丹名玉，怎么玉里的花，跟母亲牌位上的花一模一样？
“我只是有点想她了，不过二叔母若是不愿说，也没关系。”
付清婉以退为进。
原来是孩子想娘了，魏氏心中了然，面露难色：“倒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我们二房在燕京居住，与大嫂接触甚少，只知道大嫂天生貌美，身体带恙，深居寡出，不大与外面的贵妇人交往，后来生下你们没几年便去世了。”
“那你可知她和父亲是怎么认识的？我外祖家又在哪里？”
魏氏摇了摇头：“不知。据说大嫂是孤女，没有娘家的。”
没有娘家……
父亲当时正当壮年，已经有了军功，家世清白显赫，早该有圣上赐婚，京城想要攀附的名门望族也不少，可他却娶了没有任何地位的孤女，她的母亲……
付清婉心里莫名有些温暖，不管父亲如何渣，但对于母亲却是极好的，他们是真爱。
从魏氏那里也问不出其他信息了，付清婉让人送魏氏回去休息，转头看看荣安院，灯火通明，风声呜呜吹过，树叶萧瑟。
自从芳姐姐出嫁后，天一天天冷下来，热夏到深秋，再下了这场冷雨，怕是就要入冬了。
“天冷了，姑娘注意身子。”
锁春将披风披在付清婉的身上，又将暖手兜递了过来，付清婉身上顿时暖和起来。
付清婉对锁春道：“阿宴怎么样了？”
因为老太君受了重创，又不愿让付文宴离开佛主的庇护，所以付文宴便搬去了荣安院暖阁。
付清婉担心他身边的丫鬟们整日陪他耍枪弄剑，伺候人不精细，所以派了锁春和青萝两个大丫鬟去照顾他。
锁春像是想到什么，忽而一笑：“大少爷麽，有青萝陪着呢，必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付清婉到底不放心，知道付文宴还没睡，便走去暖阁看他。
去的时候，付文宴正躺在床上，受伤的手臂搭在床边，袖子撩起，露出白皙劲瘦的肌肤，和青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而青萝坐在一旁，正调制一碗膏药，末了，小心翼翼解开付文宴手臂上的纱布，将膏药涂在伤口处。
付文宴：“嘶——”
青萝立刻紧张道：“少爷，是不是很疼？我给您吹吹！”说着趴在旁边，猛吹起来。
付文宴伤口抽筋，脸色拧巴：“青萝，你这是钝刀子割肉。”
青萝眼圈红红的：“我就说我手重，干不了这精细活，您还非要我来涂药。我、我还是去找锁春吧！”
“站住！”付文宴叫住她，见她红了眼睛，无奈道：“其实，其实也没那么痛。我不是说了么，要训练你包扎伤口的经验，等你练好了，这样以后阿姐受了伤，你就能帮阿姐涂药包扎……”
青萝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那还是有点点痛的……”
“我能忍住，来吧。”
付文宴闭上眼睛，那模样，颇像舍身赴死的义士。而青萝则一本正经敷着药，细心看着付文宴的表情，从而调整着自己的手法。
烛光之下，少女的睫毛，染上一层温暖昏黄的光泽，一闪一闪的，犹如流萤，旋转飞舞。
“少爷，你流了好多汗……”
“痛的。”
“脸这么红，是发烧了么？”
“热的。”
“可是今天下冷雨诶。”
“……这是暖阁，傻瓜。”
“哦。”
付清婉就在门外站着，等他们敷好药、包扎完以后，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