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暴雨倾盆，雷声震耳欲聋，屋檐下雨水如注，冷风肆意，刮得窗纸呜呜作响，整个京城都在这场寒冷的秋雨里安静下来。老太君早已下令各房自家待着，不必去请安，以防天雨路滑，摔了身子。
大雨连下了三天，将军府一片狼藉，别的没什么，只是湖心亭居然倒了。
湖心亭本来就年久失修，年前付清婉在湖心亭摔下去，差点淹死，当时夏夫人母女的说法就是湖心亭朽木无法承重，也不算谎话，这湖心亭修葺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倒了。
青萝特意去看了一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天显灵，都帮着姑娘呢，那害死人的亭子倒得只剩四根柱子了。”
付清婉扬了扬眉，不置可否。老天要真的显灵，就应该让夏氏母女伏法才对。
雨停之后，付清婉原想去找父亲好好谈谈，结果她去求见过几次，皆没见着父亲。
夏扶柳院门紧闭，里头一点人声都没，拍了许久的门，只丫鬟出来说夫人在里头面壁思过，拒不见客。
付清婉不知道他们是故意躲着她，还是真的有什么原因，现在一切都僵持住了，就像这场冻雨，冻住了真相。
站在廊下看雨，柳嫂子送月钱来，付清婉见天冷，留她喝茶，柳嫂子一脸不好意思道：“姑娘赏茶，原该喝的，只是我小女儿还在门口等着我……”她指了指门口。
付清婉随之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披着蓑衣的女孩子在门口露了一下脸，小脸雪白，被雨水洗的葱似的水嫩干净。
付清婉心又软又疼：“快把孩子带进来，仔细冷着。”
“多谢姑娘好意，今日她五岁生日，送完您的月钱，我就带她回去，和她爹一起给她庆生。”
即是如此，不便强留，付清婉叫青萝装了几盘糕点果子，又拿了五两银子：“就当给妹妹的庆生礼，买糖吃。”
“快谢谢姑娘。”
“谢谢仙女姐姐，我最爱吃糖了——”已经见了两次，小女孩并不怕生。
“是姑娘……”柳嫂子纠正
“我喜欢起名字，你长得好看，叫仙女姐姐，娘亲叫柳娇娇，我叫她娇娇柳……”
“这孩子，叫我宠坏了。”柳嫂子嗔怪一句，可是眼里并没有生气，只有满满的疼爱。
“无碍，我喜欢这个称呼。”付清婉弯腰摸了摸她的头，笑眯眯道：“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哎。”柳嫂子将小女孩脸上的水擦干净，亲了亲，仔细抱在怀里。
“仙女姐姐再见。”小女孩软软抱着柳嫂子脖子，依偎着母亲走远了。一大一小，茫茫雨雾中，似乎没有什么能把她们两人分开。
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付清婉心中一痛，原来这么小的孩子，都记得娘亲的名字……
她在袖子里紧紧握住手，手心里的火玉被体温烘的热热的，指甲慢慢扎入肉中，虽是冷雨天气，可她额角还是冒了汗。
“去荣安院。”
“可是还下着大雨呢……姑娘……姑娘……青萝，快拿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