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婉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脸色一下便白了，手脚冰冷，身子僵硬，半晌没有说话。
付文宴急了，连忙将阿姐扶着坐下，将手炉放在阿姐怀里，又拿来炭盆，垫在阿姐脚下，自己蹲在一旁，握着阿姐的手，替阿姐揉手，好让她快些暖和起来。
“阿姐，你怎么样，没事吧？”付文宴不由得后悔：“早知阿姐会这样，我就不说了。”
付清婉紧紧抓住他的手，雪白的脸，好半天才恢复血色，黑幽幽的大眼睛闪着暗芒：“不，你要说！你不能瞒我！”她看了看门窗，都关的好好的。
付文宴院子里服侍的人少，这个时间，少爷要读书，不喜吵闹，所以他们都走得远远的。倘若有人来，例如今天付清婉来，就是付文宴自己倒茶的。
确定没人后，付清婉看向付文宴，看着弟弟那白皙的俊容，年轻而衿贵，本只想着他好好念书，做个文官，或者袭爵，守着一家人老老实实过日子。
没想到他居然会参与到皇子之间的夺嫡！
“阿宴，你为什么这么傻。连父亲都不碰的东西，你为什么……”
付清婉一想到阿宴可能面对的危险，忍不住落下泪来。夺嫡之路有多凶险，不用猜就知道了。
“阿姐，你放心，这件事，世上也只有三个人知道，大皇子，你，我。我现在还没有考取功名，大皇子用不到我，就算到了朝堂，我也只是他的一枚暗棋。”
“什么暗棋。”
付文宴微微一笑：“他胜了，我没有功绩；他败了，我没有痕迹。”
这是他与大皇子的约定，无论夺嫡成功与否，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家人不受牵连。
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长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分叉口。
付清婉听到这句话，全身如同针扎，心简直像是被巨石碾压，又痛又碎：“阿宴，你何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需要做任何人的棋子！你是将军府嫡长子，你有很好的未来——”
阿宴不需要这么卑微！
她决不允许！
未来……付文宴看着付清婉那双流泪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不久的未来……那个未来绝不算好。
他轻轻掩住阿姐的口，用一种决绝的语气道：“阿姐，我们的君王不是明君，他在位一天，人间就危险一天。别说将军府，就连清河王府，汝阳王府，太守府，丞相府，都保不住。”
付清婉不明白这句话。
她紧紧抓着付文宴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入阿宴的衣袍中：“是不是圣上折辱了你，他要杀你，你不甘心？”
“是，我是不甘心。但也不仅仅是不甘心。”付文宴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看着阿姐的脸。
阿姐长得真好看，从前是蒙尘的明珠，如今她的光芒已经掩不住，灼灼生辉。
这样的光芒，就算藏在森林里，也迟早会被暗夜行路的人看见，他们会掠夺她。
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让整个森林挂满灯笼，让阿姐可以放心的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