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承安山。
炊烟淼淼,顺着山脉渐行渐远。霜雪遍野,翻出层层叠叠的银,各式各样让人挪不开眼。
按照和老太君约定好的日子,将军府和陆府的人同时出发,一大早就赶趟去了家庙。
家庙是承安庙,在承安山的西边,与太阳相近,是祭奠祖祀,祈福的地方。
老太君安排来家庙祭奠缅怀,付清婉、付文宴自然只有听从的份儿,他们心里都明白此行的目的。
几人一行很快到了,一路辘辘马车声传响。
付清婉被陆裕庭扶下车,陆裕庭的手指稳稳护在她的小腹前,原是付清婉葵水来了,陆裕庭怕她痛。
付清婉嘴角不由得移上笑容,朱唇下贝齿如玉:“多谢夫君。”
身畔,陆裕庭晲了眼她,有宠溺,审视,明了。
含着淡淡的笑意,付清婉继续向前走,山中风露大,雾气缭绕,她不小心吸了几口雾气,咳嗽了几声。
付文宴立刻紧张地看了过来:“阿姐,你没事吧?”
“没事。”付清婉连连摆手。
有些醋意的付文宴两只眼快长到了陆裕庭身上,看两人笑语嫣然,便扭开脸:“阿姐,老太君腿寒走不动道,我们一起去搀着吧!”
“阿宴有手有脚,怎的不会?”陆裕庭冷眸一转。
付清婉连忙打断:“既然阿宴都说了,那我就先去找老太君!”
陆裕庭有些气笑了,只好摇头继续上台阶。
走入家庙,想起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付清婉不自觉的裹紧披风。赏花是假,为求心安是真。
在家庙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跟着老太君一起跪拜上香。
死去的亡魂,活着的人……付正清脸色肃穆,他常来这里,是为了赎罪,还是什么,付清婉已经不想知道了。八壹中文網
风吹过庙里的铜铃,丁零当啷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祭拜仪式直到两个时辰才结束。
祭拜的时间久了,付清婉的双腿有些酸疼,付文宴扶着老太君进房休息,其他人也各自散了,陆裕庭看着付清婉小脸雪白紧绷,知道她心潮复杂。
“阿婉,别想那么多……”
“对不起,陆裕庭,我想独自待着。”
陆裕庭黑眸中闪过几分怜惜,口中嗯了一声,打了个响指,这是在吩咐暗卫看护好付清婉。
“我一会儿再来看你。”说完,陆裕庭深深看了付清婉一眼,便走开了。
付清婉三分愧疚,每次她提出过分的要求,陆裕庭都不在意。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会儿心情实在不好。
从不后悔复仇,但是付盈盈母女惨死的那一刻,她还是真切感受到了震撼。父亲一直到今时今日都没走出来,他强颜欢笑的背后,是一颗苍凉衰老的心。
付清婉漫无目的地走着,忽而听到一丝动静,抬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周轻颜……
付清婉凝起眸子,按理来说,承安山离京城如此远,她为何要来这处地方。
难道也是祭祀祈福?
揣着疑惑,付清婉小步跟上了周轻颜。承安山不止有承安庙,还有种田的、打猎的百姓在山脚住,偶尔也会上山来务农、打猎,因而时而不时便会看见房舍。
周轻颜走得鬼鬼祟祟的,付清婉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很快便看见了另一位熟悉的身影。
俊白的脸,挺拔的身,英气逼人的贵公子,驸马方怀。
又是他们!
付清婉本不想叨扰多看下去,上一次和周轻颜撞破驸马私情以后,她就刻意避开驸马,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未了断,跑到这里私会!若是怀昌公主知道,只怕会祸及她!
趁他们没发现,早点离开才是正经。
回身,刚抬脚,就踩到了树枝。
枝桠啪嗒清脆的声响,惊扰了二人。
周轻颜似是惊雀窜入了驸马的怀里,趴在胸怀处避人。
只听到驸马一声厉喝:“付清婉?”
周轻颜忙不迭抬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付清婉。
从惊愕到羞耻……转变的飞快,怒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付清婉蹙了蹙眉,冲驸马行了一礼,平淡道:“这是将军府的家庙所在之山,今日清婉携家人来祭拜,不想扰了驸马清静,请驸马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