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京城的雪已经停了,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粉妆玉砌的,蓬松的亮盈盈的雪堆在青松的枝叶上,宛如什么能工巧匠捏造的糖霜。
付正清这几日虽然已经转醒了,但是却仍卧病在床,咳嗽不止,终日都不肯开口说话,只捏着那块黑沙火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清婉也憔悴了许多,接连祸事不断,任谁也展不了笑颜。
陆裕庭这几日每天都飞快处理完北镇抚司的事务,争取能早点回来陪付清婉说会话。
这日,他正要下朝往回走,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那太监面色白净,相貌端正,显是哪位娘娘宫中的。
果然,他开口便道:“陆大人,奴才是容妃娘娘宫中的,娘娘让奴才带您去宫中一趟。”
陆裕庭早知这容妃之前也被软禁起来了,都是皇后挑唆的,然而皇后已经落马,想必她也该放出来了。
等到了宫中,陆裕庭全程垂首低眉,从不乱看乱视。
等感到面前一阵金光乱摇,他才拱手道:“参见容妃娘娘。”
容妃立时笑道:“陆大人何须多礼。本宫今日能出来,全仰仗大人您呢!大人别站着说话了,坐下喝杯茶吧!来人!给陆大人看座端茶来!”
待二人落座,陆裕庭仍是低垂着头,听容妃讲话也只是微微颔首,不时回应一声,并不多言。
容妃见话说的差不多了,方才言明本意。
“陆大人,如今王氏已经落马,本宫以为这朝堂上,除了太子就是,我的枫儿了。大人跟本宫又有缘,若是能得到大人相助……”
容妃话说到这里,便诡笑着去看陆裕庭的表情,见他仍是恭肃的模样,心下也有些惶惑,她早知道这人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她也不是什么愚笨的,见他如此,便知道这人不可能为她所用。
便索性道:“既然大人无意,那本宫便不多留了。倒像我迫着大人似的。”
陆裕庭也很快起身,告辞道:“微臣告退。”
然而容妃也不是那等全然没有野心的女人,她从前也被荣宠一阵子,这才有了朱枫。
现在太子党虽然说有惊无险,可这人言可畏,哪是这一朝一夕就能转换过来的?而皇后一党就更不必说了,这个朱枞尚且有些本事,也被他这个娘给连累了。
现在不过是一个罪妇王氏的儿子。
放眼如今,除了她的枫儿,还有谁是更合适的人选?
容妃如此想着,便转而问身后的宫女,“这个陆大人是不是有一个貌美年轻的妻子叫付清婉来着?”
身后宫女答道:“是的,容妃娘娘。”
容妃于是对着镜子就开始笑,那花裂一样的容颜,浓艳而鲜丽的妆容,更显年轻几分,宛如尊贵的牡丹一般。
“去请陆夫人来这坐坐吧!就说本宫感谢她也在这件案子上出了力。”
“是。”
将军府里,付清婉正看着窗外飘雪,发着呆,她的脸颊被地龙熏的微红,显出微醺的醉态,醉颜胜新妆,她是冰雪里一株仰面而开的红梅,是这满室金玉里一抹凄凉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