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焱跟凌雪只说了几句，阿焱便又忙着去搬运干炭。
期间凌雪要帮忙，却被阿焱以楚尧不在，万一她脸上易容的妆为由，不许她靠近大火炉。
大火炉的温度的确是高，即便是炉子的外壁，温度也绝对不低。
若是靠近，只怕楚尧帮她易容的妆容，真的会被化掉。
这几日，楚尧像是消失了般，也没回来，不过这里的人倒是知道他们这里多了两名杂役，一名能干，一名是个哑巴。
其他杂役对于这对兄弟十分好奇，还有好事者，看到阿焱这么能干，准备给他牵线介绍好人家的姑娘，自然是被阿焱拒绝。
“小伙子，你日日干这些没用，”年纪长一些的杂役私下对阿焱说道，“你跟我们不同，你还年轻，可以托托关系找人给你弄个学徒上去，这样你就能拿更多的钱了。”
阿焱看着身旁易容的凌雪，勾着嘴角，“我还要照顾她。”
“傻小子，你若是能干到学徒，那还用你弟弟这么辛苦的在这里跟你一起做杂役，你买一处地，让你弟弟住进去不好嘛。”
闻言，凌雪看了眼阿焱，后者立刻佯装憨笑道，“大爷，这里的学徒竟然能够拿到这么高的钱？”
“那可不是嘛！”年纪大些的杂役一脸羡慕，“我家都是闺女，都不带把，也不让进来，不然我早送我孩儿进来了。”
“大爷，我听说学徒虽然是部分官府的补贴，可那些补贴也没多少呀，怎么就能在繁花似锦的天启国都买房了？”
“哎哟，你这娃儿怎么死脑筋呢，”大爷惆怅的看了眼阿焱，“当然不止那些补贴，总之你新大爷没骗你就行，你可以私下去打听打听，那些成为学徒的人是不是都在国都又是买房又是娶小老婆的。”
阿焱跟凌雪相互看了眼，难道说这些学徒还有其他的收入，可赵哥并不像是这般。
阿焱将所想问了出来，话刚说完，大爷就叹了口气，“你们可不要跟着刘跛子学，放着好好赚钱的法子不听，回回都跟那董公子吵架，如今还不是被关在牢里了，就活该！”
阿焱轻咳两声，“大爷，我们当初是刘跛子的学徒赵哥带到这里的，我觉得他人还行。”
“小赵那孩子人当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脑子不好使，跟他师傅刘跛子一个样子，迟早都得被收拾。”
回到屋里休息时，凌雪皱眉，“所以刘跛子应该是得罪了那个董公子，才会被针对，就连同赵哥也是，这董公子在朝中是什么身份？”
“这个我就知道了，”楚尧从屋外走进来，春风迎面笑着，“别说我这两天抛弃你们，我可是花了大工夫摸透了这里面的门道。”
原来这个兵器部是隶属于皇权直接管辖的部门，但是由于铁匠性质的特殊性，所以朝廷并未自己招兵买马，而是直接聘请了各地知名的铁匠来此打造武器。
这里面会涉及两个问题，一个是买原材料，这件事情是孟广义的学生柳生在做，他在朝中为官，当初得到这份差事也多亏了孟广义的推荐。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废弃的材料，那些被锻造失败的铁是没有办法留在兵器部，更不能锻造成为武器，那些废料锻造出来的武器太脆，在战场上上阵杀敌，若是真用那些废弃的铁所做成的武器，只怕再多的将领都不够。
而那些废弃的材料，兵器部会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一个商人，说起来这个商人是专门卖与铁相关的货物，比如铁锅、铁铲等等。
这些废铁虽然不能制成上阵杀敌的武器，但是作为日常使用自然是可以，
照理来说这样的循环利用并没有错，但问题就出在，兵器部以过低的价格卖给了这名商人，而这名商人竟然是孟广义妻子的小舅子的三叔冯三……
如此看来，一切似乎就有了解释，为什么孟广义总安排兵器部制作出不符合规格的武器。
可这其中，看似有了因果，但细细一想又的确是说不通。
孟广义身为皇贵妃的父亲，他俸禄不低，而且为自己晚辈安排了不少朝中的席位，照理来说，他手中的钱财并不少，即便是敛财，也有许多的法子，断然用不着这种铤而走险的法子。
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但凡细细想一下就能捋顺。
由柳生将铁矿卖给兵器部，留下好的武器后，再将报废的铁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冯三。
凌雪忽然道，“所以冯三会将那些报废的武器提炼，再转手卖给柳生？”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用了什么法子，但她记得，小时曾在那本书里看到过这种方法。
楚尧打了个响指，“没错，正是这样，但是我也好奇，如果做坏的武器都拿给了冯三，孟广义只是从中赚取差价，那为什么还会有不合格的武器落在国公将领手中。
如果说孟广义既要中饱私囊，又想要坑害国公，那他的胆子是不是太正了些，虽然他闺女在后宫做皇贵妃，可这前朝后宫也不是他家开的，这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
所以，应该还有另外的人暗中坑害父兄，凌雪眉头紧紧皱着，上一世她只知萧文安跟孟相联手，为了帮二皇子谋得太子之位，才会出手对付父兄。
可如今看来，似乎还有其他人有同样的想法，只是凌雪不知，此人又是为了谋得什么。
阿焱忽然道，“无需想太多，官场之中无友也无敌，利益相同时便是朋友，利益相悖时又化为敌人。”
凌雪轻轻嗯了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多了一丝疑问。
旁边的楚尧道，“这事情我查了这几天才查出来这么点，后面人的背景势力很大，很多线索在查的时候就断了，目前也只能查出这么多，我怕打草惊蛇，暂时没有敢继续查了。”
阿焱点头，“放宽心，对方可能是正好涉足我们所遗漏的地方，顺藤摸瓜，我们自然能够找到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
楚尧伸了个懒腰，“好了，我要继续扮演我的杂役苦工了，我去干活了。”
楚尧这几日不在，都是阿焱顶替他干活，如此才没将他除名。
凌雪看向阿焱，忽然道，“若是有一天……”
不等凌雪说完，阿焱回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坚定，“永远没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