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眉任由赵无双狠狠哭了一场,若是圣上赐婚的话,她也无能为力,就像当初皇上给沈瑾瑜赏了一个孙颂婉一般,她们身为大明的百姓,不能置橼。
郑妈妈被顾妈妈带了进来,见赵无双哭成这个样子,也是无奈,连连跪地给陆念眉赔不是:“陆二小姐,我家小姐失了礼数,还请二小姐勿怪。”
陆念眉摇了摇头,一时无言,若是她的话,突然被赐婚,怕是也不知如何是好。
郑妈妈直到赵无双不哭了,方才叹气上前道:“小姐,这是您的命,您就别难为陆二小姐了。”
赵无双也知道无从更改,可能与人说一说,也是好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陆念眉亲手绞了温热的帕子递过去,赵无双抽噎着接过,用雪白的巾帕擦拭眼泪,红着眼睛说道:“陆妹妹,你别怪我,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找谁去说。”
陆念眉含笑摇头,一一抻平手中的锦帕,说道:“我旁的事情帮不上,但与薛大哥说上几句话,还是成的,薛大哥人是糊涂了些,但谁对他好,他心里头是明白的,赵姐姐……”
陆念眉有心想要安慰赵无双几句,奈何薛荣之能拿出来说的优点,真真是数不出来,陆念眉只能讪讪的闭了嘴。
赵无双倒也罢了,来寻陆念眉,也没指望陆念眉能帮什么忙,不过是想有个人,可以说一说自己心中的委屈,郑妈妈却想的多一些,趁着赵无双在暖阁里,与陆念眉说话的空当,寻了晨露问道:“听说,陆三小姐如今是将军府的妾室……”
郑妈妈一张口,晨露就明白了,笑着拉了郑妈妈的手,往僻静处挪了挪道:“郑妈妈可千万别在我们二小姐前提这个,赵小姐说话就是将军府的主母了,奴婢也不瞒着您,我们二小姐与陆家长房那边,断了关系,没得有那么一个上蹿下跳的妹妹,牵累了我们二小姐。”
郑妈妈笑着附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我倒是听说了的,可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我家小姐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真真去了将军府,自是要发落了人,可陆三小姐是二小姐的妹妹,若是因此与陆二小姐生份了,那可怎么是好?我实话与姑娘说,我家小姐只有陆二小姐一个能说话的姐妹……”
“妈妈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妈妈只管放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二小姐虽说性子良善,但却是金口玉言的,说出去的话,断不会只是随便说说,只是……”
晨露顿了顿,说道:“我也得提醒妈妈两句,陆三小姐最是能说会道的,当初薛将军是不想要纳了陆三小姐的,可后来陆三小姐当街拦了薛将军……”
郑妈妈就是听说了这些事,才觉得,非要处置了陆念月不可,可有陆念眉在这儿挡着,倒是不便下手,既然嫁入将军府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那就只能想着,如何能把日子过得舒坦些了。
郑妈妈犹如找到了知音,拽着晨露的手不放,道:“姑娘,我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性情,您也是瞧见了的,若真遇见一个会耍心眼的,可不是要直接被逼疯了去?我是瞧着我家小姐长大的,没道理让我家小姐被欺负了去。
并不是我非要从姑娘这里问出,陆二小姐的取舍来,实在是,那样一个小妾在未来姑爷的府里头待着,这……这……日子没法子过啊。”
晨露本就是乡野长大的,对这样的事情没经验,郑妈妈拉扯她说这番话,她也给不了主意,只得说道:“妈妈若实在觉得为难,奴婢给妈妈指条路。”
“姑娘请说,若是将来我家小姐日子顺遂,我便是给姑娘磕头,也是应该的。”郑妈妈也是急红了眼,她家小姐再差,也不该嫁给那么一个浑人不是?
晨露忙的托住了郑妈妈,低声说道:“妈妈快别这样,若说这京城里头,唯一能管得住表少爷的,只有我们姨夫人了,妈妈在我们二小姐这里问主意,不如让尊夫人去寻了我们姨夫人,有姨夫人压着,莫说是一个陆三小姐,便是整个青楼的人都压上,也没用。”
郑妈妈怔了怔,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说道:“真真是的,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多谢姑娘提醒,多谢姑娘提醒。”
郑妈妈看了看暖阁方向,想要立刻把赵无双带回去,另外请了府里头的夫人来。
晨露站在廊下听了听,正听到陆念眉细声细语的与赵无双说幼时趣事,那时候的薛荣之还是个淘气的大哥哥般的。
晨露斟酌一二,与郑妈妈笑着说道:“妈妈不如就让赵小姐在我们院子里便是,我家小姐今个儿也没有旁的事儿,便替妈妈开解着,妈妈回府寻了赵夫人,不也有个由头登门不是?”
郑妈妈连连感激,进去跟赵无双禀了一声,这才告辞。
待郑妈妈走后,晨露留了沁雨,沁雪伺候着,自己往雅旭园去了。
大白氏也刚刚得了消息,正与邵娘说着薛荣之这桩婚事。
“皇上把兵部尚书之女,指给荣之,做得竟是这样明显,竟连那赵小姐的人品性格都不瞧。”大白氏一肚子的气,面对这样一个年轻的皇帝,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大白氏是不喜欢赵无双的,赵无双说的好听些,是个性子鲁直的,说的难听些,是个蠢笨之人,薛荣之需要一个聪明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娇娇女。
这样一门婚事,说不定,薛荣之渐渐的,要与镇国公府为敌了。
旁的不说,只说自己辛辛苦苦瞧着长大的孩子,要与自己为敌,谁受得了这样的打击?镇国公是个重情的,怕是到时候会将边关拱手相让,可关键是,薛荣之的性子,根本不是沉稳之人,真让他守边关,怕是边关的百姓,会遭池鱼之秧。
邵娘轻轻的敲击着茶盏盖子,沉吟半晌说道:“我看那崔氏,怕也不是个乐意的,不如姐姐去探探崔氏的口风,让她暗中搅黄了这门婚事?只要不是姐姐出手,想必皇上也不会有所怀疑。”
大白氏有些迟疑,皇上是个多疑的性子,已经定下来的婚事,突然有了波折,怕皇上想也不想,就要把这件事情安到镇国公府的头上。
“不过……”大白氏沉吟道:“赵小姐的性子,倒的确是不受崔氏拿捏的,若是这桩婚事毁了,还不知道皇上又要另外指了谁来,说起来,这门婚事,也不算是对咱们半分利益也没有,毕竟还有一个眉丫头在,我瞧着那赵小姐倒是与眉丫头好的很,若是有眉丫头从中周旋……”
邵娘默了默,暗自点头说道:“这倒是真的,眉丫头做事,我是极放心的,有赵小姐与眉丫头这层关系,说不得事情会有转机。”
两人正说着,安嬷嬷在外禀道:“夫人,晨露过来了。”
“让她进来。”大白氏理了理身上的秋香色缠枝花卉褙子,说道。
“奴婢给夫人请安,给邵姨娘请安。”晨露进去见了礼,方才说道:“夫人,刚刚吏部尚书府的赵小姐,去了表小姐的院子,说是圣上赐婚,要赵小姐嫁给表少爷,赵小姐哭的厉害,表小姐正安慰着。”
大白氏与邵娘对视一眼,两人才刚说了,赵无双与陆念眉关系匪浅,这会儿就来印证了。
“赵小姐身边的郑妈妈,来问奴婢关于陆三小姐如何处置的事儿,奴婢自作主张,向郑妈妈建议,让吏部尚书的赵夫人来府上一遭,求见夫人。”晨露将自己所做所为与大白氏通了气:“奴婢想着,那毕竟是圣旨,无从更改,与其让赵小姐被辅国公夫人哄了去,倒不如与夫人结个善缘,说到底,表少爷最听的,还是夫人您的话。”
大白氏横了晨露一眼,似怪非怪的说道:“你也是个厉害的,如今连这样的主,也能替我做了。”
晨露忙着说道:“奴婢只是想着,郑妈妈去问表小姐,如何处置陆三小姐,即便表小姐已经断了与陆家长房的关系,可说出去,那位还是咱们小姐的妹妹,有些话,表小姐说不得,但夫人是长辈,却是可以随便置橼的。”
“行行行,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总归不会委屈了眉丫头,来便来吧,只是……莫要太过张扬。”大白氏叮嘱着说道。
晨露会意,笑着说道:“赵小姐不如意,来找咱们表小姐,不肯归府,所以赵夫人才亲自登门,接女儿回去。”
大白氏听得一笑,指着晨露说道:“你也是个难得的,要不我就说,褚洛然那孩子,就是运道好,从大街上随便捡来的,都比我这家生子强。”
晨露莞尔一笑:“都是表小姐教导的好。”
大白氏打发了晨露回去,邵娘含笑与大白氏说道:“这可真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只不知道这赵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赵大人既然是皇上如今得用的,怕是知道要与镇国公府避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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