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皮得到众人一致好评之后，姜云放心了。
这东西做起来不算麻烦，前一天做好准备，第二天早上起来做了凉皮，就可以直接推出去卖了。
夏日里吃上一碗凉皮，也是一件很舒坦的事情。
于是姜云给和桥镇那边张荷递了信，让她抽空过来一趟，第二天她自己收拾收拾，就往瓷窑那边过去。
结果在县城门口和白飞星遇到了。
白飞星是骑马的，见姜云自己租了马车，便道，“不若我送你一辆马车，也方便出行？”
姜云摇头拒绝了，“多谢六爷，不过却也不必这么麻烦，平日里我出门不多，用到马车的时候少。”
而且这时候买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姜云不想承白飞星这个情。
白飞星只是随意提起，姜云不要，他自然不会上赶着。
不过他放慢了马速，和姜云的马车一起到了瓷窑那里。
他们到的时候，徐从明正带着两个学徒正在探窑口的温度，回身见到两人，立刻行礼，“六爷，姜姑娘，可以开窑了。”
白飞星颔首，“那就开窑。”
两个学徒和徐从明手上都戴着由石棉布制成的厚手套，仔细的开窑，然后把装着瓷器的匣子一个一个拿了出来，七十二件瓷器，总共装了五十多个匣子，在地上一字排开。
姜云和白飞星从第一个开始看起。
烧瓷并不会百分百成功，瓷器在烧制的过程中出现裂纹，甚至直接碎裂也是很常见的，还有一些出现了小缺口，这样的瓷器也就废了。
在这批瓷器里，这样连瑕疵品都算不上的瓷器差不多占了两成。
然后就是颜色。
褐色、绿色、灰色……甚至斑驳色都有，姜云知道，这些是氧化还原不完全或者其他缘故，这些总共占了五成左右。
剩下三成左右，都烧成了红瓷。
姜云拿起一个长颈大肚瓶，瓶口露出瓷胎的米色，往下颜色开始渐变，从颈口往下就是一种极为浓郁的红色，在阳光下看仿佛有一种漂亮的玻璃光泽。
瓷器温度没有完全冷却，这时候拿在手上，触手生温，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姜云吐了一口气，“六爷觉得如何？”
白飞星手中拿着一个盘子，这盘子很薄，在太阳的映照下有一种透光的感觉，盘子边缘也是米色瓷胎的颜色，到中间便呈现浓郁的血红色，他看着这盘子，不由感慨道：“明如镜，润如玉，色如血，没想到竟然在我手中，能重现这等红瓷之美！”
一番感慨之后，徐从明已经把成功烧出来的红瓷全部整理了出来，一共有二十件红瓷，六个碟子，两个长颈大肚瓶，两个茶壶，九个茶碗，一方祥云纸镇。
白飞星捏着一个茶碗，“每个壶配上四个茶碗，倒是多出来这么一个，不过姜姑娘，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坐下来详谈？”
姜云应了一声。
随后姜云就在白飞星的带领下上了马车，往前走了一刻钟左右，绕过一丛竹林，居然出现了一间院子。
“是我路过这里小憩的地方，前两天才打扫过，请进。”
姜云跟着白飞星进了院子。
很快，白飞星身边的小厮把整理好的红瓷全部带了回来，一件件仔细摆放在垫了丝绸和棉花的盒子里，保证不会磕坏。
这红瓷在太阳底下看好看，到了昏暗的室内也依旧漂亮，夺目的令人转不开目光。
白飞星缓缓吐了一口气，“姜姑娘，之前咱们只是签了个草草的契书，如今咱们该把细节方面细化了。”
姜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六爷请说。”
“这红瓷是与姜姑娘送过来的那种黑色的东西做成的釉料有关，这样的瓷器必定是要进进贡皇室的，这进贡皇室的部分……”
姜云笑了一下，“自然，这些算是你我共同的支出，必然不能算作六爷你一人的。”
“好，其次就是这红瓷的产量，姜姑娘也该知道，这红瓷正是因为稀少难得才珍贵，如果这瓷窑不间断的烧，大量产出这种红瓷，那这红瓷也就不值钱了。”
“当然，”姜云微笑，“红瓷这么美，自然是要物以稀为贵，咱们一年也不必开多少次窑，除了进贡皇室的，卖个那么几十件已经很多了。”
白飞星听到姜云说几十件已经很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计划着一年卖个那么一百来件，毕竟玉京世家大族不少，一家分个那么一两套的话，一百件都不够分的，没想到姜云直接把数量砍掉了一半。
物以稀为贵，这东西量越少，价格也就容易炒的越高，如今烧出来的这二十件红瓷，要挑漂亮的进贡宫中，余下的才能拿出去卖或者送礼，这样一来，一件瓷器少说也得几百上千两银子。
白飞星和姜云达成了这样的共识，也就不再啰嗦，由白飞星口述，绿茗执笔，把合约重新写了一遍，增加了一些细节，比如说每年限制只能烧不得高于多少件瓷器，进贡部分占比多少，如果进贡的数量增加，那总数量增加云云，整整写了四张纸。
至于这红瓷烧制的秘方，也就是釉料，白飞星本意是让姜云每年定量提供，姜云拒绝了。
“其实这釉料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东西拿给徐师傅这样的人，让他琢磨个两三年说不定就琢磨明白了，只不过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只要有这个合约在，我也不怕你占了我的方子却故意搞砸这笔生意，毕竟除非六爷你杀了我，否则只要六爷你违背合约，我也可以照样违背合约，我死死捏着这个方子并没有意义。”
于是白飞星就改了条款，合约签订之后，姜云就提供这红瓷釉料方子。
随后白飞星屏退身边的人，连绿茗都被他打发到外面去守门，而姜云抽过一张纸，把制作氧化铜的方子写在了纸上。
白飞星看着纸上那几排字愣了愣，“世间诸多烧瓷师傅，肯定想不到这红瓷釉料的关键，居然只有这几句话。”
姜云摇了摇头，“只不过你看着釉料简单罢了，实际上每个环节都不能疏漏，只是这是最关键的一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