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努和白霜见都是刚刚突破至化神期没多久,两人旗鼓相当,切磋的时间便格外久些。 借着灵剑之便,弋努对上作死经验极其丰富的白霜见,两人竟打得难舍难分,身上都挂了彩。 一般说来,修士身上的伤口好得很快,但弋努的剑、白霜见的爪子,都非同一般。 白霜见一手持寒冰连弩,密集瞬发的寒冰弩箭封锁弋努的行动,另一手则化为利爪,抓向弋努丹田。 弋努面无表情,提剑掐诀,一剑刺出,剑身上分裂出几道剑气,将寒冰弩箭瞬间击碎。 这还没完,那数道剑气又重新合拢,反攻向白霜见。 白霜见转用坚如灵器的利爪,将那道气势惊人的剑气弹开,就要再度进攻。 激战正酣时,有一道明亮的橙色光芒在白霜见眼前闪过。 白霜见当机立断,口中高喊道:“停停停,我认输我认输!”
随即他收了自己的寒冰连弩和爪子,毫不犹豫地后退拉开距离,并顺手取了能够与各散修盟分盟联络的玉符查看。 弋努见他当真不还手,也只好腰身一拧转了攻势,剑上的剑气险险擦过他的颈间。 白霜见不为所动,他一见那玉符上显现的密文,一双狭长凤眼顿时瞪得老大,脱口而出道:“握草?这……这……” 弋努原本还沉稳如初,偏偏白霜见罕见地爆了粗口,加上他的表情实在生动且具有感染力,勾得她也好奇心顿起,忍不住问道:“白霜见,发生什么事了?”
她师父和白霜见的爹,算是同辈,加上两人修为相当,便约定了直呼名字,不仅省去论资排辈的麻烦,也显得亲近许多。 能够叫见多识广的白霜见如此惊讶的,得是什么样的惊人消息? 白霜见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得到的消息。 密文上说,木真大师现身海角楼,与沉睡八千年才苏醒的巫秦祖师卿卿我我。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何会凑到一起去?! 木真大师还公开声明要护着海角楼,这简直比他写的那个木真和大师姐的话本还离谱! 若只有一份留影石,白霜见还可以认为是留影失真的问题,但目前长洲分盟收到的是五份不同的留影石。 可信度方面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木真大师,和海角楼巫秦祖师,关系匪浅……”白霜见斟酌着说道,“大师姐知道这事儿吗?”
这么一来,他原先的霸道师姐话本,就要悲剧收场了! 弋努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险些笑出声来。 好在她对自己的表情控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有眼角微微抽搐了下,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原来如此。”
弋努沉稳地点了点头,肯定道,“师父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她家师父可不只是知道这件事那么简单。 师父就是木真大师本人,她亲自参与的此事! 师父不愿意叫世人知晓她在丹道器道上的造诣,是因为怕麻烦,但其中一定也有师父不愿意刺激普通人的温柔。 师父对自己和木真的流言视而不见,那是因为师父一人分饰双角,她还喜欢看这种离奇的话本。 不过这些都是师父的秘密,作为徒弟,弋努自觉应当为师父遮掩可能露出的马脚。 此时的五雷峰山腰处,不止是白霜见和弋努,还有微生洵、第五泓、颜染等数人,以及数个新入五雷峰的妖精灵怪。 天生地养的妖精灵怪,对于什么木真大师、巫秦祖师,基本上是知道是个人族修士,剩下则有听没有懂。 微生洵、第五泓和颜染,却都是一副好似被雷劈过一样的表情。 弋努见状,轻咳一声,看了眼白霜见,说道:“师父与木真大师本就是君子之交,也不知道是哪个编排了这样的话本。说不定木真大师与巫秦祖师,也是这样的君子之交。诸位大可不必在意这些传闻。”
白霜见眉头微皱,他散修盟的情报,近些年来愈发精准,极少有误。 虽然大师姐与木真的话本是他亲自捉刀,费尽心力杜撰而成,但木真大师与巫秦祖师的亲密举动,都在留影石中记录着,不可能有误。 白霜见又看了玉符上的密文一眼,十分确定地说道:“散修盟中有五人都提交了留影石,不可能有误。”
弋努没有再出声辩驳,其实她心里也已经信了大半。 就她所知,确实从未有过任何势力如同散修盟一般,在这些小道消息上如此灵通。 “这些倒是小事,”白霜见把这混乱的关系撇开,说起另一件要事,“木真大师又炼制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仙器!”
知道木真之名的众弟子,听闻此言,都低低惊呼了一声。 当年木真大师炼制的都是高质量灵器,出品的法宝在使用时还可以节省灵力,不同修为的人操作起来也大同小异,十分方便。 在雨花阁的操作下,木真大师一举成名。 木真大师后来炼制的法宝,数量日渐稀少。 物以稀为贵,木真大师的作品反而常被认为是身份、修为、背景的象征。 后来因为五雷峰弟子使用木真炼制的仙器玲珑伞,以区区金丹元婴的修为,将炼虚期整治得服服帖帖,木真之名又为新一代弟子所知。 这会儿干脆又出了个仙器。 到目前为止,弋努到了五雷峰后,三百年中五分之一的时间都在钻研毕天器法,但她连个上品灵器都炼制不出来。 弋努暗暗摇头,当师父的徒弟,太难了! 师父还在不断突破自我,徒弟却已经有些后继无力。 白霜见想的则是,趁着雨花阁大概率还不知道此事,把木真大师拉来和散修盟合作,说不定还能请木真大师,为他小师妹林茵茵炼制一件法宝。 “诸位同门,我要先下山去处理此事,过几日再与大家切磋对练吧!”
闻言,微生洵便说道:“我族中也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完,也要暂时离开几日。”
不论是为了木真本身的炼器才能,还是为了雨花阁阁主楚惜时所倾心的大师姐,他那雨花阁长老的小姑姑,必定会对木真大师的消息十分感兴趣的。 微生洵突破至化神中期才出关,刚好遇上五雷峰广发帖子,要招收各方弟子。 他匆匆从鹿梧州赶来中州,登了通天阶,过了试炼阵,却始终不曾见着想见的那个人。 一问任老大才知道,原来楚怡接过了天雷门符阵堂的重担,平日里忙得不见人影。 第五泓紧接着开口道:“我门派中的事也要处理一二,才能安心入天雷门修炼。”
而第五泓刚刚在石武的帮助下,在毓南州北部开宗立派,并安置了南澧国修士。 他原本是想跟上宗天雷门掌门会面,争取一下三年后的万族集市名额。 恰好遇上五雷峰招收弟子,便随心试上一试。 只是如此一来,南澧派就需要另外选一人主持。 第五泓对此毫无头绪,还得找石武再询问一番。 五雷峰山腰处的弟子如今只是挂着五雷峰弟子的名头,和其他主峰弟子一样,可自由出入自己所在的主峰,并享受主峰外门弟子的份例。 一般情况下,出门历练之类的事,不受限制,只需报备一声主峰的峰主或管事长老即可。 弋努自然不会反对,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离开五雷峰去见识见识那件仙器。 可惜五雷峰上因为刚刚招了一大批精灵妖怪和新的人族弟子,她一时还脱不开身。 “无妨,你们处理完自己的事之后,再回五雷峰即可。另外有万族集市的事要和你们相商,赶在三年后万族集市开始之前回来就好。”
白霜见和微生洵、第五泓陆续离开了五雷峰。 颜染在旁看了看弋努,见她表情难辨喜怒,自来熟地凑过来,说道:“阿努,还有我陪你切磋呀!炎极宗都没人对我使出全力,很不尽兴呀!你应该不会故意留手的吧?”
颜染满头小辫子上的火灵晶发饰,随着她的行动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为炎极宗颜墨、云浅两位大能的独女,颜染与炎极宗弟子切磋之时,自然也受到了很多“呵护”。 原本颜染并没有感觉出来这种特殊对待,以为自己的实力真能打败其他几个同境界的内门弟子,还疑惑为何爹娘都不喜欢她和炎极宗弟子接触。 后来她懵懵懂懂地跟着常煜明去了凤麟洲,遇上了慕薰师姐。 直到那时,颜染才知道自己那些招数华而不实,炎极宗内门弟子的特殊对待,是另一种挤兑手段罢了。 若双亲不是炎极宗大能,颜染觉得自己会被欺凌得惨兮兮。 因此,颜墨叫她来参加五雷峰的弟子试炼,她毫不犹豫地来了。 唯一遗憾的是,慕薰师姐有自己的想法,不能陪她一起入五雷峰。 弋努闻言看了颜染一眼,摇了摇头道:“不论对手是男是女、是人是灵,切磋自然要尽力而为。真正生死关头,命不分男女老少、妖精灵怪。”
“不愧是未来的五雷峰峰主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呀!”
颜染说着,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根墨色的鞭子。 弋努收了灵剑,准备赤手空拳地应对颜染。 虽然要一视同仁,但生死搏杀的拼尽全力和切磋时的尽力而为,自然是不同的。 颜染还在元婴期,弋努已化神初期,若用上师父亲自炼制的灵剑,那就不是切磋,是单方面地压制了。 过不多久,山腰处便重新恢复了你来我往的热闹。 —————— 而此时洞府中准备闭关的林玄真,正在被天魔玄真念叨。 “玄真糊涂!巫秦那般尤物,玄真应该多搂上片刻!再不然,也应该……” 林玄真揉毛毛的手一顿,无奈道:“……你才糊涂!我若是以木真的身份再多搂上片刻,或是对巫秦强硬些,登徒子之名就能传遍整个修真界!”
天魔玄真当然无所谓木真的名声,但林玄真十分爱惜两个马甲的羽毛。 天魔玄真沉默片刻,又说道:“那花蝶也不错,比起巫秦多了几分青涩和狂热,只需一道魔念就能控制住。谌牧情还可以,只是摄魂夺魄的话,难度高了点。……还有芫荽和枯茗,稍显普通了些。”
林玄真任由她嘀嘀咕咕地回忆那些美人,并不搭话,只抱着毛毛撸得起劲。 叽叽喳喳的美人,哪有安安静静的毛毛好?! 天魔玄真总算发现玄真压根没听自己说话,也只好揭过此事。 林玄真把毛毛摸了个遍,才把它放在脚边,有毛毛在,比找人护法都更叫人安心。 她检视了洞府内的散灵阵,确认它们都在照常运行,又增设了四个散灵阵,散灵气的目的地是其他四大主峰。 虽然她是五雷峰峰主,但她也是整个天雷门的玄真大师姐。 不患寡而患不均,别的方面难以做到,但灵气她多得是,至少可以使得五大主峰的灵气浓度大致持平。 做完一圈的检查,林玄真不忘确认神魔塔第九层中的本源道种生长状况。 随后,林玄真才盘腿坐在自己那张彩玉堆砌的床上,开始运转周天。 浓郁又纯净的灵气,乍然出现,从五大主峰峰顶冲刷至山脚,弥漫充斥了整个天雷门,最后便突破了天雷门的护山大阵,向着天雷门外四散而去。 “快去通知掌门师兄,灵气流又爆发了!”
“师姐,你快抓紧时间突破!上一次我突破大境界也全靠这灵气流!”
“这灵气流突然断了,这会儿才重新出现,真的没关系吗?”
“你没听过一句诗吗?灵气充裕需修炼,莫使丹田空对月。”
“没听过。”
…… 林玄真无暇理会天雷门中弟子的议论纷纷,她运转魔元与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周天。 洞府的石桌石凳上,都已经凝结了细细的灵气雾,还在不断聚集,化作灵液。 此刻的林玄真入了定,她感觉自己一瞬到了东夏海上,看日出朝霞;一瞬又到了遥远的西聚海上,看海兽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