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极力劝说,苏氏也越听越认真,最近愁的就是这个!
柳芜母女为什么能把自己和孩子踩在脚下?不就是因为可以帮杜唯华升官?
现在我也可以做到!我还有什么比她差?!
苏氏越想越激动,仿佛柳芜母女马上就会消失不见,而她又能做回正室大夫人了。
她和冯氏又详谈了一会儿,说好会尽快劝说杜唯华,就带着羽然和宇识回到了杜家的马车旁。
当晚回府的马车上,杜家众人的心思各有不同。
深夜,杜唯华在书房里愁眉不展。
到任这几天,初升京官的兴奋早已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失落。
这里可是京城啊!
大家世族齐聚于此,五六品的官员到处都是,路边两位公子打起架来,五品京畿知县只能陪笑。
你知道这是哪位大人的亲戚?
自己这六品吏部主事不仅毫不起眼,而且因为不是世家,根本看不到晋升的希望。
“唉……”杜唯华又叹了一声气。
正在这时,房门轻轻被敲响,一个女声轻柔响起,“爷,奴送宵夜来了。”
来人正是苏氏,她今晚好生打扮了一番,又准备了一两样杜唯华爱吃的点心,特意主动送上门来。
杜唯华开了门,随意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奴看书房还亮着,知道爷没睡,特意来看看。”八壹中文網
苏氏微一抬头,杜唯华果然眉间紧皱。
“爷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事,你放下回房去吧。”
苏氏一滞,假装不在意笑道,“爷如今不信我,不告诉我也是应该。只是从前爷有烦心事,都是奴在旁边宽解的,现在却没人陪在爷身边……奴心疼爷罢了。”说完放下托盘就要走。
苏氏的话却说到杜唯华心里去了。
想当年他和苏氏也算琴瑟和谐,苏氏结交夫人笼络人心给他帮了不少忙。
哪像现在!那个柳芜一点用都没有,就是个摆设!
这样一想,杜唯华就叫住了苏氏。
“别走,陪我坐会儿吧。”
苏氏暗暗一笑,转身给杜唯华满上了茶。
“爷的公务奴不敢打听,不如奴轻舞一曲,给爷散散心。”
苏氏不等杜唯华同意,就甩开了长袖。
无曲自己唱,无风影匆匆,苏氏身姿轻曼,在灯下格外妩媚,看得杜唯华心驰神摇。
一舞毕,苏氏娇..喘吁吁,杜唯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拿自己的茶碗端给她喝。
苏氏媚眼如丝地喝完,轻声道,“奴今日听说了一件稀奇事,想问一问爷的意思。”
“哦?什么事?”
“奴娘家大嫂说,丞相秦桓很看重爷。”
杜唯华这才明白苏氏的来意是什么,瞬间冷了脸色将她一把推开。
“你侄子不过是八品,他会认识秦相?这种话你也信。”
“奴不敢信,只是大嫂不像是撒谎,奴才来问一问爷。”
“她还说什么了?”
“大嫂说,秦相说了,是周世举不赏识爷,爷得不到晋升太委屈了。”
“我这个六品官怎么来的,秦相不可能不知道,他不恨我就算好的了,怎么会赏识我!”
杜唯华一脸不耐烦,挥挥手让苏氏离开,苏氏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心里想的却是白天冯氏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秦相主动示好,你们要是再不识相,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里是京城,皇后娘娘姓秦!得罪了秦家还当什么官儿啊!”
苏氏咬咬牙,终是不甘心,回身飞奔过去抱住杜唯华,哭道,“之前为了爷的前程,奴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是眼下到了京城,咱们得罪不起秦相啊!爷要是能找个靠山,不管怎么做奴都不敢多问,但要是没有,求求爷,至少考虑一下秦相的话!”
苏氏哭得涕泗交流,杜唯华静默半晌长叹了一口气,抱住苏氏道,“只有你真心待我……你放心,只要我坐得高位,必定让你受人尊崇!”
苏氏含泪笑了。
当晚,杜唯华歇在了苏氏房中。
从第二天开始,杜唯华振作精神,开始在朝中积极应酬,不仅部中的同僚要熟悉,叶修安那里也要多去几趟,可是几天下来都没有见到叶修安。
他哪儿去了?
……
叶修安正在酒馆里喝酒。
自从回京以后,他每日除了上朝点个卯,剩下的时间就在城里找地方逛,看哪家酒馆顺眼,就进去找个雅间躲一天。
一是躲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二是躲着别人的眼线。
三嘛,就是纯粹不想干活儿。
这懒散样儿连叶达辰都看不下去了。
这日下午,叶达辰下值进了一家酒馆,叶修安正在雅间里小憩。
叶达辰脱下甲胄重重放在桌子上,金属碰撞的响声把叶修安吓了一跳。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看清是叶达辰才松了一口气。
“哎哟喂,这侍卫长没做几天,脾气还大起来了。”
原来叶达辰因为是叶家嫡子的缘故,被叶老爷送去京畿卫做了侍卫长。
叶达辰大口喝干了茶壶里的水,又重重一放茶杯,“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御史当的什么值,干的什么活儿啊!回京以来就没见你干过正事!”
叶修安重新躺回榻上,“干什么正事,这朝堂里君是君臣是臣,人人都和谐的很,我还有什么事儿可干。”
“你!……”叶达辰一句话没说完,门又开了。
“修安的意思是说,到处都是秦桓的人,困住了他的手脚,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
进来的人是杜唯则,他也是一身官服,明显刚下值。
叶达辰见了杜唯则有些不好意思。
杜唯则武艺高强,还立了几次功,才做了五品侍卫;而自己本事不如他,却靠爹直接做了四品侍卫长。
这兄弟还怎么处嘛!
可是杜唯则却丝毫不以为意,“这京城里,闷得慌,还不如江陵。”
“哈哈哈!”叶修安又跳了起来,“杜大哥真是我的知己!达辰,你好好当值,不要跟我们学。伙计!再上两壶茶来!”
小伙计端进茶来,叶达辰给二人满上道,“岂止京城,满天下都是秦桓的人,那咱们也不能真的就被他们这么困住啊,以后你还怎么争取身份?”
“你急什么,咱们这几个官衔还是热乎的,先冷一阵再说。”叶修安道。
“嗯,现在我们正让别人眼热,是该低调点,正所谓一动然后一静,动静相宜然后避实趋虚,找准弱点才能一击制胜。”杜唯则道。
叶修安大笑起来,“杜大哥,这要是酒,我真要跟你干三杯!”
“好好好!”叶达辰气急,“现在你们说的都对!那以后怎么办?秦桓又不可能放过我们,我们就一直低调着?”
叶修安和杜唯则对视一眼,“这就要看宋先生的了。”
“宋淼?他能干什么?”
叶达辰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这事会着落到宋淼身上,更是打死也想不到宋淼现在会在哪儿。
……
宋淼正在惜缘楼里。
惜缘楼是胭脂街上有名的妓院,楼不算大,但姑娘们尤其可人,在风月场中很得客人的欢心。
宋淼现在就坐在房间里消遣,端着一杯酒向对面的姑娘道,“来呀,喝啊。”
对面那个,其实也不能算姑娘了,毕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再如何打扮也见老了。
只见她冷着一张脸道,“我说过了,不喝,要喝找别的姑娘喝去。”
“我不,我就找你喝!”
叶达辰要是看见这样的宋淼,估计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这么一点脾气都没有,还做低伏小,委屈吧啦的,真的是宋淼?!
四十多的老姑娘还是没好气,“说过多少回,叫你别来,耽误我做生意还影响我心情!”
“真不想叫我来,你别开门让我进来啊!再说了,现在还没天黑,你哪儿有生意?”
宋淼左右扫视一眼,又往老姑娘跟前凑了凑,“我这一趟走了半年多,你惦记我没有?我可是想着你,江陵的妓院我一次都没去!”
老姑娘终于忍无可忍,找伙计把宋淼赶了出去。
宋淼在大门口摔了个屁股墩儿,还没事人儿一样地站起来,朝楼上窗户挥了挥手,才转身晃晃悠悠回去。
楼上窗户里的老姑娘看着他走远,脸上轻轻一笑,又添了几分愁容。
……
不管这些人各自在愁什么,羽蘅最近可是快乐得不行,因为刚认识的陈溪南真是太好玩啦!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却有着男子的直爽和洒脱,每日专带着羽蘅往稀奇古怪的地方钻。
今日去逛石场,明日去看印书,有一次还带着羽蘅一起女扮男装,混进学堂里听先生讲课,结果乱提问题把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倒笑得直拍掌。
这丫头,精力充沛又古灵精怪!
因为这样,羽蘅每晚都要熬夜看账册,饶是如此,第二天都要跟着陈溪南一起出去疯。这难得的任性让夕扉园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又疑惑又惊喜。
两人日益亲近,闲暇时,羽蘅把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
“听说你家世代是练武的?”
“对啊!我爹,我几个哥哥都武艺高强!”
“那你呢?真的力气很大吗?”
陈溪南无奈地摊摊手,“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生来就是这样,听我娘说,我学会走路以后就开始玩我哥哥的小石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