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把三人直接带到88层,电梯门打开,略显喧嚣的音乐声扑面而来。
这毫无疑问是个灯红酒绿的场合,男男女女眼神暧昧,烛光摇曳,酒气浓郁,舞池边油头粉面的小哥们演奏着爵士乐。
“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种地方,是我发现得晚了啊!”芬格尔颇有捶胸顿足的架势。
诺诺懒得理他,四下打量着,寻找路明非的影子。
服务生赶紧凑上前说:“对不起,我们已经没有空位了。”
“我们不是来喝酒的...”顾谶的话还没说完,诺诺就伸手按在服务生的肩膀上,缓缓发力把他推开:“我们来找人,苏晓樯在这儿吗?”
“你找苏总啊。”服务生下意识应声,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对方身份不明,他不该泄露客人的行踪,可实在是这女孩眼风太凌厉,杀气腾腾又咄咄逼人。
“我们是她公司的人,有点急事找她,你别管了。”诺诺低声道。
苏晓樯可能在fox喝酒,这个消息是她打电话从苏晓樯秘书那里问到的。
秘书24小时在线,回家之后固定电话就接入手机,这是因为苏老爹主要是靠矿业发家,这一行随时都可能有事。
诺诺撒了个谎,说找苏晓樯是因为矿上断电的事,矿井下还有人。秘书一听就慌了,连忙说苏总关机了,要不你去那个fox酒吧找找,苏总晚上经常去那里。
彼时芬格尔一听,说好家伙,果然古人诚不我欺,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顾谶则是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苏总还是酒吧常客。
诺诺跟芬格尔不禁为他别致的洞察力点赞。
至于秘书说的fox酒吧,诺诺也听说过,因为那里是邵公子的据点之一,好几次那家伙说想请她去酒吧坐坐聊聊天,都被她拒绝了。
现在一看,原来是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窗边可以俯瞰cbd夜景的那一桌,三个穿校服的女孩正互相埋怨着,声音醉醺醺的又清脆,大得远远就能听到。
苏晓樯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那么多话啊?是出来喝酒玩的还是来跟路师兄约会的?又是‘我们以前一起聊玛格丽特·杜拉斯’,又是‘我们以前一起合奏’的,搞得好像你们是路师兄前女友似的!”
路明非一脸笑容,连连摆手。
柳淼淼也很不服气,开始吐槽说选的地方不行,想喝酒应该选个安静的地方,静吧就很好嘛,大家喝喝小酒聊聊天的。
苏晓樯顿时冷笑,心说之前你喝起酒来可一点都不文静,就差吆五喝六了。
陈雯雯赶紧打圆场。
路明非一看势头不妙,就使出祖传尿遁。
诺诺站在吧台旁边的阴影里,默默地看着远处的三个女孩争吵,以及她不放心的小弟猫着腰走向洗手间。
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只不过初见的那次他是格格不入,然后逃离这种嘈杂,现在却显得那样游刃有余,宛若老手。
而令她有些茫然甚至无措的是,在这些女孩的眼里,路明非是那么酷那么好,她们看他是男神。她看他则是从女洗手间里捡回来的小狗、黏在鞋底的口香糖。
原来同一个人在不同人的心里差别是那么大的,这样的话,也许当初不救他真的更好。
“师弟成长了啊。”芬格尔老怀欣慰,“脱单就在今日!”
“要过去吗?”顾谶问。
“过去说什么呢?”诺诺笑了笑,好似有几分勉强和落寞。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以前总缠着你的小弟弟忽然有一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社交和朋友,没有你的帮助也能找到开心和快乐,也不再需要你了。
“如果他看到我们来了,应该挺开心。”顾谶说。
“可能尴尬更多一点吧。”诺诺看他一眼,“毕竟他是偷跑出来的,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顾谶斟酌道:“说不定他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刚好赶上了这一场。”
话落,就感觉胳膊肘被轻轻捅了下,是芬格尔,这厮挑着眉毛给他竖大拇指,那荡漾的表情好像在说‘掩护打得好啊,真够兄弟!’
就在这时,路明非回来了,他疾步穿越舞池,蹦跳着坐回原先的位子。
苏晓樯这眼力见没说的,立马给他满满倒了一杯白兰地,“光喝酒也不好,路师兄你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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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搀着路明非的胳膊,口吻体贴又带点小缠绵,让人心里痒痒的。
柳淼淼跟陈雯雯表情微变,毫不掩饰眼中的嫉色,苏总对此当然是得意一笑,白眼也充满了风情。
“我是有点饿了...”路明非有点招架不住。
诚然他如今在卡塞尔学院也是风头无两,身边莺莺燕燕环绕,但都克制,委实没有这么直接的。
苏晓樯一听,当即打了个响指,“两份切片火腿,快一点!”
服务员赶紧小跑。
“跳舞去吗?”路明非问。
他之前戏耍了奥丁,也是打定豁出去的主意了,所以现在毫无顾忌,也想好好玩玩。
“好啊!”苏晓樯三女一脸惊喜,不过又促狭道:“我们等你邀请,看你先请谁,要想好哦,不然有人会生气的!”
“那我掷骰子来决定顺序吧。”路明非笑道。
“路师兄你耍赖!”苏晓樯笑着捶他的肩膀。
切片火腿和新的酒很快就上来了,穿校服的男孩和女孩们喝酒、欢笑、有时候勾肩搭背,说高中时候的趣事。说到开心的时候,服务生不得不过去提醒他们声音小些,免得打搅到别的客人。
诺诺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觉得自己真愚蠢。
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坍塌,某种一直以来无法放下的执念。
其实她早该赶走他了,她帮他越多,就会让他越来越依赖自己,这对谁都不好,可她总是不忍心拒绝。
她指望着路明非有一天自己变聪明,懂得世上不止一个女孩值得他喜欢,他现在喜欢的也不是最好的。她希望他自己开开心心地跑掉,再不固执也再不纠缠。
可她也许一开始就想错了,路明非并不真的了解她,她也并不真的了解路明非。路明非也有这样的一面,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其实她早点把他撵走就完了,那样对谁都好。
你把那只无助的小狗丢在荒野里,他也许会哭,但哭完就去找新的主人了。
在顾谶和芬格尔复杂的眼神中,诺诺转身朝外走去。
他们漫步在无边的大雨中,雨中的城市灯火辉煌,来来去去的车溅起一人高的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