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夷抿了抿唇道:“夏狩的时候,许多夫人小姐也会到场,即便不会射箭,也有旁的好玩的。”
秦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姬长夷是想邀请自己一起参加夏狩。
若是平常无事,倒不是不可以去逛逛,但明天她早已另有安排。
她计划,趁着平安医馆赢了济慈堂的东风,明天让平安医馆重新开业,并在开业当天,广邀路人前来品尝药膳。
她的药膳的威力,早已经在莲花寺和几位贵夫人们之间验证过,届时,必然会吸引来一大批人。
而她则会当场宣布,自己有一个能检验血脉亲缘的秘法,邀请在场之人实验。那些人吃了她的东西,便会不好意思拒绝。
待她根据那些人的毛发血液等,直接说破他们的亲缘关系,定然会引得众人震惊,她的秘法便能迅速传扬开来。
届时,她再以dna检测的方式戳破小冯氏换女的真相,便轻而易举了。
在小冯氏的事情上,姬长夷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秦窈便也没隐瞒,直接对姬长夷道出了自己的计划,抱歉道:“我怕夜长梦多,想尽快解决小冯氏的事,明天实在不得闲。”
听秦窈说起她的秘法,姬长夷目光微闪了闪。八壹中文網
连泰国公都束手无策的血缘检测,在秦窈口中却如同信手拈来一般。
身为绣衣卫指挥使的警觉,自然让他看出秦窈身上满是疑点,而且疑点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他反对她越来越升不起警惕了。
和之前一样,他并没有追问秦窈秘法的事,而是转念想到小冯氏。
当年的事,由于时间太过久远,涉事之人又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绣衣卫追查了许久,依然没能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
确实让小冯氏逍遥的时间太久了。
秦窈的担忧不无道理,明日的安排也周祥完备。
但姬长夷敛了敛眸,却说道:“你的计划很不错,但我觉得,直接在夏狩上使用你的秘法,效果才最好。”
他耐心解释道:“你的目的是让秦家和泰国公府认可你的秘法,但平民与贵族之间却有着天然的鸿沟。
“按照你的计划,能被免费药膳吸引来的人,大部分都只会是平民或者食不果腹的乞丐。
“即便事后你的秘法能被他们信任推崇,但贵族往往自持身份,对平民推崇的事物十分不屑,有的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甚至还会故意抵制。
“可反过来,平民却十分热爱追逐贵族的喜好,认为贵族吃的用的信的东西,必然是最好的。因而,明日出席夏狩的那些贵族们,才是你施展秘法的最好对象。”
秦窈皱眉想了想,有点心动。
姬长夷又悠悠说道:“据绣衣卫打探来的消息,小冯氏的怪病已经医好,秦家为了洗清她变成男人的传言,明日会让她和秦思妩一起出席夏狩。
“我会帮你,让你当场用秘法检测她们二人的血缘。”
如此一来,先让人相信她的秘法,再当场揭穿小冯氏和秦思妩的关系,一天之内便能把事情搞定。
秦窈彻底被说动,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姬长夷道:“我明天陪殿下一起参加夏狩。”
姬长夷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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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他们口中提及的秦思妩,正合衣靠在寝室的软塌上小憩,下一瞬,却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直直地看向正在屋子里熏艾草的银练,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神来。
银练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她醒了,急忙放下手里的艾草,要上前伺候,却被秦思妩挥手制止,语气略有一丝急切地问她:“为什么这时候熏艾草?”
银练答道:“府里昨天回来了一位在外办事的管事,今天才知道,原来对方办事的时候,路过了岭南。现下岭南那里正爆发时疫,听说传染上时疫的人,会高烧不退,直至活活烧死。
“尚书大人怕管事不小心把时疫也带了回来,便让管事暂时搬出府,又为了以防万一,买来了许多艾草,吩咐我们下人们把秦家里里外外都熏上一遍。
“方才有人来送艾草的时候,姑娘正睡着,我便没来得及知会姑娘。”
秦思妩这段时间都被关在家中,对外头发生的许多事都不怎么知情。此刻听了银练的回答,目中不由流露出一丝狂喜,又迅速被她按捺下去。
她说道:“去帮我取笔墨来,顺便把艾草给熄了,熏艾并不能防时疫,还弄得屋子里烟熏火燎的,让人买些石灰粉来洒才是正经。”
银练应了一声,很快便取来笔墨。
秦思妩又把她支去买石灰粉,自己则一个人坐在桌前,一口气写满了十来张纸。
有的纸上是药方,有的则是一堆意义不明的记录。
秦思妩放下笔,看着面前自己写下的东西,无声大笑起来。
她又做梦的,再次梦到了前世。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不像之前那般支离破碎,只梦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关键节点。
这一次,她完整地梦到了前世的所有。
也就是说,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她现在全都一清二楚。
未来,大庸朝并不太平,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动乱。时疫、地动、叛乱,天灾人祸不断。
但大约是王朝气运深厚,每次都会出现一些能人异士,顺利解决祸乱,稳定国祚。
而她,在刚才在梦境里,梦到了解决这些祸乱的所有办法,又都被她一一写在了面前的纸张上。
她并不怀疑这些事的真假,因为方才银练的话,已经帮她证实了其中一件。
她就知道,老天爷可怜她上辈子过得凄苦,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定然就不会亏待她!
梦里,那些能人异士事后全都被封侯拜相。现在她有了面前的这些,将来就是想做女王爷也使得,还和秦窈争什么原配嫡女的身份?
秦思妩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小心把面前的纸张收好,锁进匣子里。
待平复了狂喜的心情,这才对镜仔细打扮了一番,出门去了后厨。
秦家老太太的头疼病一直没好,后厨这会儿刚熬好老太太的汤药,正要送过去。
秦思妩恰好赶到,端过汤药检查了一番,手指翻动间,一小撮粉末洒进药碗里,迅速消弭在药汤之间。
她这才重新把药碗递还给下人道:“你们先把汤药给老太太送去,最近天热,我亲手给老太太做碗凉糕,以免老太太喝完药苦口,吃不下饭。”
下人奉承了她几句有孝心,这才端着汤药去了老太太院里。
两刻钟后,秦思妩端着一碗凉糕,也去了老太太院里。
可眼下的老太太却没心思吃什么凉糕,正捂着脑袋哎呦哎呦地喊疼。
秦思妩急忙上前,一边给老太太按揉脑袋上的穴位,一边关切地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贴身婢女红着眼回道:“我们也不清楚,昨天老太太还说头疼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停药了,可谁知道刚才吃完今天的药没多久,就成了这样。”
秦思妩等老太太舒缓了一点儿,这才停下按揉,拿过一旁的药碗闻了闻说:“药并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想来,也只能是这次采买的药材品质不太好。”
她缓缓解释道:“新摘取的药材需要炮制才可入药,但有些药商,或是为了节省成本,或是炮制的师傅技法不好,会导致药材的药性也产生改变。
“除非是经常和药材打交道的人,否则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这点。”
说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只可惜最近我不能出门,不能亲自给老太太挑选药材,否则怎么可能让老太太的药出现这种纰漏,连累老太太凭白多受这一遭苦。”
秦老太太这会儿也缓过了疼劲儿,拉过秦思妩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都是你老子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糊涂,非要把你拘在家里。
“要我说,你现在就出门去,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若是有人拦你,你就说是我让你出门替我买药的。”
“父亲这么做自然有父亲的道理,我不敢忤逆父亲。”秦思妩挣扎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只是老太太,我实在怕因为药材再让你受苦,我就出去一小会儿,给您买完药就回来。”
老太太见她如此懂事,心中越发怜惜,打包票道:“你尽管去,若你父亲事后追究,就让他来找我!”
得了老太太这句话,秦思妩便光明正大地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车夫听说秦思妩是出门给老太太买药的,便问秦思妩说:“大小姐,咱们是去哪家药铺?”
秦思妩端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回道:“直接去泰国公府。”
车夫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自己解释道:“也对,兆京城里,哪家药铺的药材能比得过泰国公府的呢。”
说着,便一甩马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