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皇宫中。
清河殿内,秦尚书跪在大殿中央,边上还站着平王以及一溜四个御史。
“秦尚书,你来给朕解释解释这檄文上的事!”上首的皇上,愤怒地把手中的檄文丢到秦尚书面前。
这份檄文,是几个御史方才带进宫的。
因早朝时间早,彼时天还微亮,因此一早进宫参加的早朝的大人们,并没有发现张贴在街道旁的檄文。
及至下朝后,几个御史相携步行回家,这才留意到。
待看清檄文上的内容,几人顿时顾不上回家,立刻揭下一份檄文,转头返回宫内,一齐弹劾秦尚书和平王。
于是,才刚刚到家的秦尚书和平王,也又被召回宫里,接受皇上问询。
秦尚书还没看过檄文,此刻捡起来,一目十行地看完,立刻大呼冤枉道:“满纸胡言,臣从未做过这些,还请皇上明察!”
“没做过?”皇上冷笑一声,“你既没做过,为什么檄文不讨伐别人,专门讨伐你?”
对方为什么专门讨伐他,当然要问写檄文的人才知道。
秦尚书心中默默腹诽,嘴上却半点儿也不敢反驳皇上话说得不对,只能磕头道:“臣惶恐!”
“你确实该惶恐!”皇上冷声道,“这大半年来,小到丫鬟欺主,大到小冯氏换女,再到眼下檄文的事,你家中可曾消停过一刻?还次次都闹到朕跟前,这次更是闹得满城皆知,朕都替你觉得难堪!
“你连一小家尚且治理不好,让朕不得不怀疑,这些年你是如何挈领礼部的?”
秦尚书被训斥得大气不敢出。
顿了顿,皇上缓缓吐出一口浊道:“自今日起,你便停职在家吧,礼部一应事宜,暂由左侍郎代任,直至安真真的事情查明。”
听闻皇上的决断,秦尚书反而松了口气。
“臣遵旨。”他一边磕头领旨,一边在心里想到:是停职,不是降职,只要能证明清白,便还会有机会官复原职。只是今后他和秦窈的名声,怕是不能好了。
这厢他刚想起秦窈,便又听其中一名御史突然说道:“皇上,据檄文所述,强迫安真真的,除了秦尚书,还有秦尚书的二女儿,次女品德败坏,不知廉耻,理应……”
“我看品德败坏不知廉耻的人是赵御史你吧!”久未开口的姬长夷,沉声打断对方道,“事情真相尚未查明,焉知秦二姑娘不是受人诬告?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子,被你张口便这般指责,你到底是监察百官的御史,还是市井街头只会以讹传讹的长舌妇?”
“你!”赵御史被气得心头一梗,却一时又找不到话反驳,最后索性直接向皇上跪下道,
“皇上您也看见了,微臣不过说了秦二姑娘一句,平王殿下便如此着急反驳,对其偏袒之情昭然若揭,之前由他来审理安真真的案子,其中还不知有多少徇私舞弊,臣恳请皇上暂停平王在绣衣卫中的职务,同时把安真真的案子发还给刑部重审!”
对方语毕,另外三名御史,也紧跟着附和。
姬长夷早就被弹劾惯了,对四人此刻的话毫不在意,而是对皇上说道:“臣以为,皇城脚下,兆京城内,有人能避开夜晚宵禁巡防的禁军,把檄文张贴至整个兆京,此事才是接下来首要要查的。对方这次只是张贴檄文,下次万一带来的是刺客呢?”
“张贴檄文之人自然是要追查的,”赵御史接话道,“但是如今檄文已经贴遍全城,引发民愤,如果仅是停职秦尚书,却还任由平王来审理安真真的案子,恐难以安抚民心。”
皇上略思索了一瞬,道:“朕相信平王绝非徇私舞弊之人,不过,为了以示更公正,安真真一案,可由刑部和昭狱协同审理,如此平王也能空出手,追查张贴檄文之人。”
刑部根本没人敢和平王叫板,让刑部协同审理,和姬长夷单独审理并无多大差别,皇上如此安排,对姬长夷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见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偏袒平王,几名御史还想要再劝,皇上却不耐烦地挥手道:“此事便如此定了,都退下吧。”
他边说,边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最近他的身体频繁发生不适,召来太医来诊治,却始终查不出病因,致使他最近心情都很不好,实在没有耐心再听御史吵下去。
几个御史也察觉皇上脸色不对,一时间都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只好悻悻地跟在秦尚书和姬长夷身后,也一起退出了清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