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秦思妩和大皇子一起被邬行云抓住,虽然没有苛待,但也是实打实的囚禁,不过是因为大皇子的身份,获得暂时的安全罢了。
他们和邬行云属于两个敌对的阵营,矛盾终有爆发的一天,届时就是“你死我活”了。
邬行云明显是想利用大皇子,胁迫朝廷做出某些妥协,若邬行云图谋的小也就罢了,大皇子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朝廷少不了要尽力赎回他们。
但若邬行云所图甚大——皇上可不止一个皇子,到时若是朝廷觉得不划算,不肯妥协,甚至反过来要求大皇子和她殉国,他们又该怎么办?
经历过小冯氏的事,让秦思妩知道,凡事靠旁人都不稳妥,唯有自己靠自己。
于是,在察觉邬行云对自己有意后,她也开始故意逢迎亲近对方。
一开始,她做这些只是为了自保,给自己留条后路,但邬行云模样俊俏风流,为人虽有时霸道强势,但在她面前,多会刻意讨好她,待她与别个十分不同。
这份独属于她的特别,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懦弱毫无担当的大皇子做对比,相处久了,她难免也暗生了几丝心动。
但她没忘记自己是要做大皇子妃,乃至将来的皇后的。
只有做了皇后,有了权势,旁人才不敢再说她的闲话,父亲也会认可她并像从前那样疼爱她,她也才有能力对付秦窈,为生母报仇……
也因此,她虽和邬行云越来越亲近,却从不敢做任何逾越之事。
秦窈说邬行云打伤大皇子是因为争风吃醋,其实这话也不错。
邬行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来岭南的医者,大约是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私下威逼利诱了大皇子的一名随侍,知道了自己曾和大皇子订过婚,并且余情未了,此次来岭南也是为了追随大皇子……
当天邬行云喝得酩酊大醉,并且趁醉对大皇子动了手。
好在自己赶到的及时,否则大皇子可能就不是只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事后,秦思妩却不敢对大皇子说出实情,一是怕大皇子知道自己主动亲近邬行云的事,二是,怕大皇子知道他挨打是争风吃醋闹出来的,从而把自己当做罪魁祸首看待。
因而她只得配合邬行云,哄大皇子说是对方打错了人。
不久,邬行云得到朝廷派平王来岭南平叛的消息,便动了投降归顺的心思,为了示好,主动把她和大皇子送回了节度使府上。
秦思妩那时以为,她和邬行云大约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心中还不由松了口气。
可世事无常,他们不但又见面了,邬行云还以故交旧友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入她的寝室。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和邬行云纠缠不清,尤其是大皇子还要她找机会除掉邬行云,但她又实在难以真硬下心肠不见对方……
剪不断,理还乱。
她手腕上的桃花镯,也确实是邬行云送她的。
她当时只是见这镯子实在好看才收下的,根本没想到它还有来历——那么好看的镯子,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
她承认,当时她存了侥幸的心理,却没想到才戴出来头一天,便被秦窈发现了。
准确点说,应该是被绣衣卫查探到的,毕竟这段时间秦窈一直都在隔离院忙碌,没有机会也有心思注意她最近都戴了什么首饰。
秦思妩低估了绣衣卫刺探情报的能力,被秦窈这一番话问得措手不及,心慌意乱。
绣衣卫和秦窈既已知道了桃花镯的事,那知不知道她和邬行云隐藏的关系?
她拿不准秦窈到底知情多少,一时也不敢就开口辩解,只偷偷观察着大皇子的神色。
大皇子此刻脸上的神色,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这次,他却没有再帮秦思妩说话了。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气氛凝滞。
秦窈的目的已经达到,旁的不再多说,重新把话题转回大皇子的病情上,打破沉默道:“为了安全起见,殿下尚需有人时刻不离地观察十二个时辰,若十二个时辰内没有意外发生,才算是彻底无碍了。”
她建议道:“今晚就由我和姐姐轮流给大皇子值夜,我瞧着大皇子像是有话要和姐姐说,那就让姐姐值前半夜,我先暂时去偏殿,待后半夜再来换姐姐去休息。”
大皇子点头同意,秦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屋内瞬间只剩下大皇子和秦思妩两人。
大皇子一瞬不瞬地盯了秦思妩许久,直盯得秦思妩冷汗都要来了,这才开口道:“你还记得你曾答应我的事吗?”
最近秦思妩答应大皇子的事只有两件,一是医治好他的腿疾,二则是替他杀了邬行云。
第一个,秦窈今天已经为大皇子完成了,那必然就是第二个了。
秦思妩点了点头。
大皇子到:“反军已经全都归降,也就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要回兆京去了,”
他话猛地一顿,目光突然变得阴测测起来,压低声音道:“在我们启程之前杀了他,别叫我失望,让我知道你的心始终是向着我的。”
他的目光又滑到秦思妩手腕的桃花镯上:“这东西总归是件赃物,再好看也不配你,还是别戴了,把它还归于官中才是。”边说,边猛地抄起秦思妩的手,毫不怜香惜玉地用蛮力把镯子从她手腕上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