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唐穗坐在餐桌上,低头吃着冷掉的食物,阿姨瞥了一眼,就当没见到。
阿姨也自然没见到唐穗掉在碗里的眼泪,饭菜都冷了,可却是她这段时间感觉最好吃的一顿饭菜了。
她的眼泪淌了下来,饭菜伴着眼泪,都分不清,她似乎都尝到了眼泪的苦涩,弥漫在口腔,艰难下咽。
住进来这么多天,她想联系周斯也,都联系不上,于是她找了阿姨借了一下手机,给周斯也打了电话。
“什么事?”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周斯也接的。
“是我。”
那边一顿,周斯也似乎笑了一下:“我知道,有什么事。”
“有,我想回家,我不想住在这里。”
周斯也没说话。
她惨淡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跑的的,我又能跑到哪里去,我弟弟还在你手上。”
唐赫还在他手上,她又能走到哪里去?
“我觉得还是回去住得比较好。”那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跟周斯也新房,虽然,他就没把那儿当成自己的家。
对他来说,那个家,应该是充满噩梦的地方。
她已经认命了,还能怎么样?她再哭再闹只会害了身边人。
更何况,她已经怀孕了。
“周斯也,你不用这么盯着我,何况我还怀孕了,我不蠢,我知道如今的处境。”
周斯也迟迟没答应,也没说话,唐穗深怕他不同意,于是又补充了几句,语气有几分哀求的意思,“我没想要求你做什么,就这个请求也不行吗?”
周斯也冷冷呵了一声:“行,随你。”
他答应了。
唐穗松了口气,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这要是换做以前,怎么可能是她挂断他的电话,以前的唐穗,满眼满心都是他,为了他,她失去了自我,现在想起来,真是卑微至极,现在醒悟得也有些晚了。
周斯也握着手机神情顿了一下,以为听错了,但没有,她确确实实第一次挂断了他的电话,他有几分错愕,眉头皱着。
她要回去,周斯也没道理拦着,何况她也清楚自己的境况,唐赫在他手里,她就算插翅也难飞。
第二天一早,唐穗就回自己家了,是周斯也派人过来送她回去的,周斯也没有出现,他没有出现,她并不关心。
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那些挂在衣柜上的衣服,都不是她的,她走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带走,也不缺这几件衣服。
那司机将唐穗送到了唐家大宅,目送她进了房子。
回到熟悉的家,唐穗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只剩下她一个人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她弟弟在牢里,而她也快活不久了,跟她的父亲一样。
好好一个家,就这样散了。
唐穗内心充满愧疚,即将就要将她吞噬干净了,她很后悔,要是当初不喜欢上周斯也,不和他结婚,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
整整一夜,唐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全家的照片呆坐了一晚上。
她身体情况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还在苟延残喘,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撑住,一定要撑下去。
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撑不到孩子出生,那也没办法,不是么?那就是她和孩子的宿命,谁也逃脱不了。
她对于肚子里这个孩子无比愧疚,心里难受得要死。
为了周斯也,为了这段爱情,她连自己都放弃了,却换来这种结局,也太可笑了。
对,真的是她活该,是她该。
不过回到自己家,总归是比起住在外边自在一点。
唐穗回来,那个被周斯也安排来照顾她的阿姨也来了,那阿姨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唐穗对此没说什么,随他们去了,但她命令告诉阿姨,不可以上二楼,那地方不是阿姨能上去的地方。
唐穗不相信这个阿姨,她对这个阿姨有偏见,不能怪她偏激,而是她怕了,怕了但凡跟周斯也相关的人。
这天早上,唐穗叫来了家政公司的清洁阿姨,把家里打扫了一边,还丢了一些东西,那些杂物,对于唐穗来说都是没用的东西,她全部叫人丢了出来。
那阿姨在旁边看着,还啧啧说:“唐小姐,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这被褥这衣服都还那么新,怎么说丢就丢?”
唐穗站在那,眉眼清冷,即便身体不太好,但无形之中透着一股疏离的劲,“你喜欢?那你捡回去。”
“这话说的,我也不是什么垃圾佬,我不捡人家不要的东西。”
“那你不是觉得可惜么?”
阿姨啧啧道:“我也是说说,就是怪可惜的,怎么现在年轻的小姑娘这么飘的,这些东西这么新都往外丢,怪不得老公都不要你。”
唐穗听到这话,笑了笑,果然是狗仗人势。
阿姨看到唐穗在笑,心想这还能笑出来?该不是气坏脑子了吧?说着,阿姨的斜眼扫了唐穗一眼。
唐穗是骄傲的,她不屑跟这种人争论不休,白费口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浪费她的生命。
之所以把家里的东西清出来,她是不想家里有周斯也的痕迹,她叫人丢掉的,都是周斯也的衣服以及他们的婚纱照。
婚纱照是她当年要求要拍的,周斯也那会并不愿意拍,她那会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没有察觉到周斯也当时对她的态度,也是,她要是当时学聪明点,又怎么会被骗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搞成今日这般田地。
这张婚纱照一直就没悬挂出来,她想把照片珍藏起来,就一直放在书房,等着周斯也亲自将它拿出来挂在两人的房间里,可她等啊等啊,都等忘了,现在清理才想起来,他们也拍过这么‘甜蜜’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她笑得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她现在看着却觉得只有嘲讽。
她也尝到了打脸的滋味,还真是疼。
唐穗进房间打开抽屉拿出来了他们结婚那会的婚戒,她怕丢,不经常戴,一直视若珍宝保管妥帖,现在这戒指也没存在的意义了。
“唐小姐,你该不会还要丢掉这个戒指吧?”说话的是家政公司的清洁阿姨,这位阿姨比周斯也派来的那位赵阿姨和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