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短打的男人拎着竹篮子走来,将里面的东西随手往里一抛。
“老人家,我给你送了好几年饭菜,也算是与你有些交情,你就答应主人算了,省得在里面活受罪。”
洞里人边吃边应,“你那个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人,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她吧。”
男人叹了口气,“谁不想离开,可惜身不由己,最近主人脾气不好,惩治了不少人,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一个月之内再说服不了你,恐怕就要换人给你送饭喽。”
“等等,你想不想活?自由自在地活,我可以帮你。”
男人笑了,“老人家,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主人对你已经忍着这么多年,没准哪天她一生气,你也就活到头了。”
“你不信我没关系,大徒弟,小徒弟!”
一声吆喝,沈翊和林非晚从隐蔽处走出来。
短打男人惊得将篮子掉落在地,“你们是谁,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我们是可以救你的人,你只需说想死还是想活。”
沈翊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
这药丸他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试验过,确定可以解控制他们的毒。
如果不答应,恐怕下一秒就是自己的死期。
短打男人双手抱拳,“在下吴起,愿追随新主人。”
沈翊将药丸递过去,“你照顾师父多年,日后就继续跟随他老人家即可。”
药一入口,吴起便觉得五脏六腑似有火烧,刚要用内力抵抗,便被打断。
“不要抗拒,这是在化解你体内的积毒。”
服毒者年号越长,毒素入骨越深,解毒时的痛苦也会加倍。
看样子,吴起已经跟随那位多年。
有他在,他们瓦解乌蒙山的势力也多了些胜算。
半个时辰后,吴起调息完毕,对着山洞跪下磕头。
“谢主人再造之恩。”
沈翊蹙眉:“吴起,谢恩不急,可有办法将师父救出来?”
吴起摇摇头,“当初主……那女人派人将主人丢进去,又在周围堆满石块,只剩一个可以送吃食的圆洞,这么多年下来,石块早已坚不可松,万一撬动一块,很可能会整体坍塌,到时非但不能救,还可能会害了主人。”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让师父一直待在这里吧。”
林非晚哄着眼眶,突然,看到一旁刨土的黑豹,杏眸一亮。
“上边救不了,我们可以从下边救。”
雪千御心领神会:“你是说挖地道?”
“嗯,不过安全起见,地道要挖得深些,可能需要一些时日,这段时间吴起你一定要拖住那些人,等救出师父,我们再对付那位。”
“诸位放心,一切交给我。”
事情安排妥当,林非晚与沈翊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不料,刚回府就迎来了添堵的消息。
早朝时北雪帝收到一封急奏,说是乌蒙山附近有土匪盘踞,祸害乡邻,直接下旨派雪千御率兵剿匪。
其实,就算北雪帝不指派,雪千御也会争取。
因为他知道乌蒙山的真实情况,换做别人,大概率会有去无回,而且,还可能会打草惊蛇。
但事发突然,很多事情都有些措手不及,比如救出林非晚和沈翊的师父,恐怕还要四五日。
他本想拖延,却又收到一封让他即刻起程的圣旨。
隐隐的,他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那位神医谷后人手下的势力一向谨慎,不可能去主动为祸乡里。
这很有可能是另一波土匪,而之所以会传到宫中,或许起因与当年林密剿匪时一样,是那股势力借刀杀人的手段。
但北雪帝的心是不是太急了点,就好像是要故意支开他一般。
“一切小心。”
林非晚主动握紧他的手。
雪千御回握住,低头落下一吻,“在家里等我回来。”
“让暗卫留意宫中的动静,在晚晚和晟儿身边多安排些人手,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
追雨跪地:“王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看着雪千御远走的背影,林非晚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有些堵得慌,出不来气。
抬头,看到远方逐渐变暗的天色,“好像要变天了。”
……
城楼上,雪承澈看着雪千御一点点远去,最终化为一点消失不见。
他掏出袖中的虎符,“吩咐下去,明晚动手。”
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有人去报信,雪千御赶回来也晚了。
这一夜,同样不平静的还有林浅雪。
只因为赵婷婷找到她,威胁她给雪承傲下毒,否则就要让李氏揭露她的真正身份。
到时别说是二殿下侧妃的地位,她连命都保不住。
反之,赵婷婷答应给她一个郡主的身份,再给她许一门好亲事。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林浅雪心生疑窦。
“可您是蛮族的可敦,如何能做得了北雪的主?”
赵婷婷自认为胜券在握,也不藏着掖着,“放心,最迟后天,我就会成为整个北雪最尊贵的女人,到时我说的话自然算数。”
最尊贵的女人,岂不是皇后。
林浅雪心中大骇,再联系过往种种,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是据我所知三殿下已有王妃……”
果然,赵婷婷一秒变脸,“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殿下政治联姻的工具,我才是殿下的真爱,不仅给殿下生下嫡子,还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能助殿下一臂之力,所以,皇后之位只能是我的,你明白了吗?”
眼底阴狠肆虐,纵然是林浅雪也被吓到了。
不过她也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难怪当初赵婷婷会那么甘心离开,原来是为了今日。
她处心积虑给皇上下毒,就是为了给雪承傲制造上位的机会,绝对不能让赵婷婷和雪承澈抢先。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当皇后不香吗?
至于李氏,等到赵婷婷落败时,自然会有人将李氏送到她手中。
同赵婷婷分开,她火速找到雪承傲,将一切和盘托出,同时,订好了一个计策。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可况是别有用心的美人。
翌日。
刚下早朝皇帝就收到丽嫔扭伤脚的消息。
丽嫔是蛮族送来的美人之一,深得北雪帝欢心,也是三人中最早封为嫔位的人。
一听说新欢受伤,来不及换朝服就往那赶。
偏偏在进门的前一刻,听到里面传出压抑的喘息与呻-吟。
那种声音,只要是个男人都懂。
北雪帝踹开门,正好瞧见不堪的一幕。
偏生床上的人仍沉浸其中,根本没发现有外人在场围观。
北雪帝气急,提剑就要砍人,却发现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引以为傲的三儿子。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雪承澈猛地反应过来。
但看到眼前怒不可遏的北雪帝,他明白,什么解释都晚了。
反正晚上就要起事,面对禁足的消息,他连句申辩都没有,直接谢恩。
北雪帝以为他是默认了方才的事,更加震怒,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雪承澈前脚回到宫中,后脚就遇到风风火火前来问罪的赵婷婷。
“你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要碰那个女人,她可是你父皇的妃子!”
“你还说你的后宫只会有我一人,是不是都是骗我的!”
他莫名被算计,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如今被一个女人数落,直接爆发了。
“对,我就是骗你的,你身子那么脏,怎么有脸要求我为你空置后宫!”
赵婷婷不可置信,一向温文尔雅的雪承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你……你别忘了,我是为了你才委身呼延征的,我还为你生了康儿,康儿方才还在找父……”
“别跟我提那个野种!”
雪承澈手臂一挥,将赵婷婷掀翻在地。
“他才不是本殿的儿子!”
赵婷婷爬过来,抓住他的裤脚,“不……不,殿下你相信我,康儿真的是你我的孩子。”
雪承澈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挥手,从屋顶落下一排暗卫。
“看见了吗,与你有肌肤之亲的是他们,不是本殿,至于那个野种的父亲,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
赵婷婷瞪着眼睛,“不,不可能,不会的。”
雪承澈冷冷勾唇,“不会?呵呵,你们就让赵小姐好好回味一下当时的滋味。”
“是!”
“不,你们不要过来,啊……”
如今一切都安排妥当,赵婷婷已经没用了。
一个认不清身份的弃子,就该吃点苦头。
不知过了多久,对于赵婷婷来说,仿佛有一生那样漫长。
她抬手,看着日头西斜,没入屋顶。
天色逐渐黯淡,宫内的万籁俱寂,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殿下,婷婷知错了。”
雪承澈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推开她递上来的茶,“脏!”
反手将另一个丫鬟递来的茶接过去。
一个字宛若尖刀刺入胸膛,将一颗真心绞得粉碎。
但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她却笑了。
很快,殿外传来喧闹声。
紧接着,是士兵齐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雪承澈放下茶盏,笑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华刚落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