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在半个月之前报名参加了一支棒球球队。
他特别喜欢打棒球,手上正握着的这根棒球棒,还是几年前时常跟他一起出来打棒球的顾怀安送给他的。
用顺手了,就没舍得扔掉。
陈前印象中的顾怀安,他几乎对每种球类运动都很热爱,两人曾经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在一起合作做生意的那几年,每回出来消遣,基本都是围绕着各种球类运动在进行。
顾怀安不喜欢接触陌生的性感美女,谨慎的很,生怕得了脏病似的。别人的双手有时间都会去抚摸女人,而顾怀安的双手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却无聊得很,不是握着棒球棒就是握着桌球球杆,或者是羽毛球球拍。
受他感染,陈前爱上运动。
但至今为止,陈前发觉自己钟爱的也就羽毛球和棒球这两种球类运动而已。
跟球队的人打完球,陈前最先来到休息区能喝啤酒的地方休息。即使是工作日,过来打球的人也不少,多数美女都在喝着饮料吃着汉堡和薯条,看样子都不是正经来打球的,瞎玩而已。
陈前走过去,觉得打完球很热,就点了一杯冰的啤酒。
昆远在远处应酬着几位客户,叫来陪练陪打球,但视线却不忘紧盯着陈前的这一边,由于要盯着陈前,这个球他都没打好。
陈前这桌的前方两米远左右,站着两个刚打完球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的手里端着两杯奶茶,那女生拧眉瞄了一眼陈前,只觉得好帅好有型,然后转过头甜甜地说:“大叔,我可以坐在你这里吗?你看那边没位子了。”
陈前抬头,声音不冷不热地道:“抱歉,我有队友一起。”
可爱女生的脸色一变,嘴巴嘟了起来,觉得这位大叔很不给面子。
正走过来的几个男人看到陈前这里有女孩子搭讪,忙笑着摆手说:“老陈,我们这就先走了,不打搅你的好事,改天再约。”
陈前对这些话并不在意。
两个女生立刻放下奶茶,坐下来。
花痴的女生说:“陈叔叔,你还知道什么打棒球的好地方?介绍一下。”
陈前的视线看着今天的晨报,喝了一口啤酒说:“很少,正规点的除了这里没有了。”
女生啊了一声:“不会吧?”
陈前的语气愈发不耐:“你们慢慢喝,位子给你们。”他最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啤酒,起身之后便离开。
两个女生的脸色瞬间难堪起来。
陈前猛然发觉自己对这类装可爱的女生完全提不起兴趣,对这种搭讪,也厌恶的很。
冲完身体换衣服时,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某个没事呛自己两句的女人,年纪也不大,但就是味道不同。
……
陈前换衣服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刚穿好外套,却听觉灵敏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脚步声很稳且很沉,越来越近。陈前的视线望向其他柜门,柜门只能反射出那模糊的身影。
身影模糊,陈前也足以认出来。
“过来这里找我,难道是想跟我一起打上两局?”陈前拉上外套的拉锁,跟身后的人说。
顾怀安并没有说话,望着陈前的瞳仁显得凌厉又阴沉。
陈前从不相信自己在单独面对顾怀安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原因很简单,因为顾怀安不叫陈前,也不是陈前。
顾怀安有家庭,有公司,有女儿,没有前科,这辈子都没有必要豁出一切的往犯罪道路上走。
陈前抬手关上了柜门,拿了烟盒跟打火机要点烟似的转身,但是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道黑色影子划破眼前,一声闷响,眼前一黑。
“你认为你有没有命看到你的女儿读高中,读大学,到将来嫁人。”
陈前轻笑一声,愈发后悔当年要了孩子。
“别说我女儿,顾怀安,我就问你,你今天敢不敢杀了我?”陈前一手捂着可能流了血的额头,挑衅地说着,就要在地上站起来。
又是结结实实地一棒球棒打下去。
陈前再次闷哼地一声,重新倒在衣柜旁边的地上。
顾怀安近乎用了全部的力气。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但是你又不敢亲手杀了我。”陈前觉得那一下子差点把自己的脖子给打断,一只手摸着脖子,一双眼睛猩红地瞪视着面前伫立的男人,缓缓欲起身,目光如刺,粗喘着说道:“顾怀安,是你一直处心积虑的要置我于死地,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数的还给你而已!”
顾怀安的唇角却扬起罕见的弧度,沉着嗓子:“你别忘了,我有亲人你也有,我们来日方长。”
陈前扬眉对视着顾怀安,笑着,点了点头,用力地点了点头,被重击的脑子严重眩晕,脖子上忽然一阵热液淌过,他伸手抹了一把,这回是血,脑袋上流下来的血。
……
陈前没有反抗,愿意挨打。
顾怀安手中的木棒球棒每每重重地朝他打下来,他都不想反抗。
他十分享受自己不会被打死的滋味,更十分享受看着别人气愤不已却豁不出性命杀了自己的感觉。
陈升掐着陈前打完球的大概时间,开车过来接人。
等陈升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离开。
棒球场的一个服务人员跟陈升说:“您说那位啊,他好像跟人打架了,我们同事问他用不用帮他报警,他说不用。自己上出租车去医院了。”
“跟人打架?”这在陈升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论打架的话,有谁的身手能敌得过前哥?
服务人员点头:“嗯,一个男的。”
陈升皱眉:“废他妈话,女的能打什么架?!”
服务人员被骂的脸色一黑,但是瞧着这俩人急匆匆的都走了,便不计较,而且看着面相觉得都不是什么有素质的好人,惹不起,所以忍得住不去惹!
……
京海市xx医院里。
陈升站在病床前说:“顾怀安他几个意思?”
“我还没死,你喊叫什么?”陈前瞥了一眼陈升:“别跟刚死了弟弟的人计较太多,你要同情他。”
陈前讽刺地说了一句。
陈升坐下,这口气始终就是没消。
平时有陈前在的地方,陈升待着就感觉心里踏实,说话也不用顾忌防范太多,但只要不在陈前的视线内,陈升就格外谨慎紧张。
这会儿看着被打伤的堂哥,陈升的心过于急了,没了分寸,口无遮拦。
病房外面来回走动着人,而病房里却没人再说话。
护士进来,觉得这些前来看望病人的人也都很奇怪,一群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而且一个个目露凶光的,好像是医院的护士跟医生把人打伤的似的。
过了一会儿,陈升想通了的冷笑着说:“算了,不跟死了弟弟的人一般见识。”
顾怀安虽然打了人,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心里太苦,憋不住的苦,只能随便找个方式发泄出来。可以确定,他想把心里所有的苦全部发泄出来是有难度的,因为他不敢犯法的像他们一样真的杀人,他有公司,他有父母奶奶妹妹,他有苏景,他有顾想想。
陈萌放学之后,上了小叔陈升的车。
“谁他妈打的我爸?我要去宰了他!”
陈升启动了车,瞥一眼哭哭啼啼的侄女:“萌萌,你这个孩子还是太小了,想法怎么这么简单?梦幻的东西看得太多就是误人子弟!”说着,陈升伸手摸了摸陈萌的后脑勺:“在外面跟人别瞎说话,小心给你爸惹祸。你当杀人是杀小鸡儿么?杀小鸡儿想吃就杀,非冲动下的预谋杀人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陈萌哭着哭着笑了:“小叔你有病!我就说说,你以为我是你们吗?”
车才开了一会儿,陈升就接了好几个电话,说话遮遮掩掩,有些话题侄女这个不知情的孩子听到恐怕不合适。
陈升挂断以后,陈萌问:“我爸杀没杀过人?”
“和谐社会,杀什么人?你爸杀了人还能在外头待着?谁罩着他?”陈升努力给侄女洗脑。
陈萌又好奇地问:“你们做什么生意?说具体的。”
陈升骗孩子倒是第一回骗,就说:“开大酒店,开了很多家,还有一个是代购,代购你知道是什么吧。”
陈萌撇撇嘴:“我十五岁了!都他妈当我是傻瓜吗?!酒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你们代购什么?代购见不得人的警察会管的东西?”
陈升眉毛一立,怒了:“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
晚上九点多,林端妮开车来到一家酒吧内。
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找到朋友,见面就直接问:“你说看到顾怀安了,他在哪里?”
“初恋真的就这么美好?瞧你惦记的。”朋友笑话她,然后暧昧地指了指里面的某一个惬意位置。
林端妮的眼睛看过去,发现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安静地喝闷酒。
“心情不好?”
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成功唤起男人的注意力。
顾怀安心情十分低靡,即使打了陈前一顿仍是低靡,这种低靡,就算陈前立刻死在東子的墓碑前,都抵不消。他想他这一辈子都未必会甩得掉这份低靡,因为東子被他这事连累而死是事实。
林端妮跟在起身并不搭理自己的男人身后,拧眉问道:“你去哪里?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
顾怀安径自离开,不发一言。
林端妮一直跟到酒吧外面,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男人的手臂。
“你放开!”顾怀安回过头冷睿严肃地说。
林端妮与他对视,心疼地说:“我听说東子死了,如果你需要有个人陪你喝酒,我可以陪你。”
顾怀安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出现的多余!”
林端妮失落地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个招手叫出租车离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