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的霸道并不是霸道,说他霸道简直是在侮辱霸道这个词,他那是魔鬼一样的变态行为。这个男人在气急的时候,用力把她按在身下说过:“拥有不了,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死!”
是气话吧,被她气疯了才会说的气话吧。
但是这话让她神经衰弱。
苏忱最近几天都睡的很差,三天前,她在客厅里支了一张床,虽然不是卧室,但并不妨事,苏忱特别担心半夜妹妹会怕黑的叫起来。
上一次,是发生在四天前。
苏忱半夜听到妹妹的房间里传出声音,一进去,就看到妹妹惊恐的坐了起来,不停哭着。
等安抚好情绪后,聊了一聊,才知道这几个月里妹妹变得很怕黑,做了噩梦,会害怕的醒了就莫名其妙的大哭。
要不是顾怀安过来打地铺一起睡,苏忱还得继续在客厅里睡觉守着。
顾怀安没有跟她睡在床上,怕她更怕,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他起身开灯,把她抱在怀里问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们在家里。”
他把她抱紧在怀里,一句句不停地安慰。
苏景分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更分不清面前用力抱着她的男人到底是谁,她只是想挣脱,想往出跑,可她心里想什么别人不知道,理解不了。
包着的双手用力打着他的手臂却打不疼他,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力气到底有多小,以为使尽力气,但对别人来说却是不疼不痒。
她泪流满面,气若游丝的用手腕拍打着他的背部边哭边咬着他说:“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顾怀安不能放开,只能把她抱得更紧更紧,任打任骂,他知道她又把他当成了陈前。
“是我,是我,别害怕了,打我能舒服你就打我。”顾怀安抱紧她安抚她失控的情绪,心疼到跟着她一起哭。
面对她时,他是自责的,这样一个姑娘当初自己拉去登什么记?
没有婚姻,就没有这些不堪的遭遇。
他不敢想象这两百天里她跟陈前是怎么相处,只能想象她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不愿意看见的那个人早晚会死,他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苏忱进来,看一眼就难受的跟着哭。
做梦不醒似的认错人,会把顾怀安错认成是陈前,打他,每打在他脸上他都不会躲,等她发泄的累了,自然就会消停的睡着了。
……
第二天。
顾怀安在苏景睡醒之前就去了公司。
白天无须担心,白天她醒着的时候比较多,即使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也是美好的白天。
晚上就不行,即使屋子里开了最亮的灯,她睁开眼睛也会第一时间就往窗外看,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夜,有霓虹灯闪烁也不顶用。
顾怀安跟邹哥辗转吃了个早餐,聊了些事,然后九点了,车停在建筑外貌气派的al大厦门口,老板下车。
邹哥随后开车驶离。
公司的员工大部分都在背后偷偷地打量老板,议论老板,说发觉最近老板来公司的次数甚少,除非是有重大的会议才过来一趟,待不久便走。
顾怀安五官上可谓写满了疲惫,眼窝凹陷,表情一日比一日严肃冷漠,眉头蹙的一日比一日深且用力。
会议结束,秘书端着一杯咖啡送了进去,小心地提醒了一句:“顾总,您注意休息。”
顾怀安头也不抬的接下咖啡:“谢谢。”
女秘书优雅转身,离开。
会议结束处理工作到下午一点,手机响了,打来的人是老a。
两人聊的问题也是围绕着陈前到底会怎么判。
老a说:“他判死缓的希望不大,这个你可以放心。”
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的,在死刑缓期执行期间,如果他没有再故意犯罪,那么两年期满以后,会被减为无期徒刑,如果确有重大立功表现,两年期满以后,就会减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
陈前被判死缓,这在顾怀安看来直接就是一个笑话。不提别的罪,单说杀了无数警察这一点,却不处死刑,法官除非脑袋整个坏了。
顾怀安的声音阴郁:“什么叫希望不大?希望不大的意思是还有希望?”
老a叹气:“唉,你别这么跟我抠字眼儿啊,我平时说话可没你那么时时谨慎。废除死刑这是全世界刑事司法的一个潮流,基本上是无法阻挡的一个大趋势。中国立法机关和司法界也热烈讨论过这个问题,基本的方向首先是逐渐实现经济犯罪取消死刑,其次严格限制死刑,“可杀可不杀的一律不杀”,我跟你说,这是最高人民法院的说法。你我有意见有什么用?”
“不过陈前身上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你说,我们警方抓他费时多久?多少警察死在他的枪下?检察院提起公诉送过去了,法院你回头给判个死缓,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那它法院那边把我们警方当成什么了?不得引起众怒?警察的生命贱如蝼蚁?死了就白死?死这么多人都不如他一个陈前的命来的贵?不说警察,就说几起枪杀案死的普通人,以前没证据抓他,现在他人进去,都承认了。这些人死得冤不冤枉?”所以,被判死缓,百分之一百的不可能。
听了老a的这番话,顾怀安收线以后放心不少,陈前不死,他恐怕也会雇凶杀了这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关注这件事的人都知道审判陈前没有那么快。
……
春节前夕,苏景的情绪总算好了一些。
晚上不会再把现实和梦境搞混了。
苏景从回来开始就是一个别人的负担,苏忱的负担,顾怀安的负担。但是苏忱发现,妹妹其实跟顾怀安最亲近,夫妻二人,说能合为一体真的不夸张,挨打任她发泄情绪的是顾怀安,照顾她三餐吃好的是顾怀安,除了事忙,妹妹吃的每一口基本上都是他亲手喂的。
平时给妹妹洗头洗澡的还是顾怀安,日复一日,这样的感情会扎在心里很深很深。
顾怀安没有把苏景接走,更没有让任何人过来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行,还没恢复彻底。
不能过来看苏景的这些人里,还包括一直要过来看苏景的老太太,连奶奶他都拦着,担心老太太忍不住哭起来,或者是忍不住问一些敏感的问题。
老人的情绪,一样是不太好控制。
苏景夜里做恶梦不哭不闹了,顶多动一动身体,睡着的时候仍是旁人惊扰不得。顾怀安有时候抱着她,让她干脆睡在他的怀里。
他就后背靠着墙,瞧着她睡,累了抽一根烟,只觉得她像是一只蜻蜓,落在了青绿的草尖上,稍微风吹,就会挥舞着翅膀离开。
……
春节的前一天,他领着顾想想到她面前。
顾怀安问她:“今天出去给女儿买新衣服,一起去?”
苏景却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去,她举起了被缠住的双手,还没有恢复,前一阵子没少打他,他制止都制止不住。
手心上的伤口好的太慢。
这个样子出去,会扫他兴,再有一点,这段时间她被他养得太娇气,手心一点点的疼都会皱眉受不了。
顾怀安没强求她,怜惜地吻了她额头一口:“在家等着,我带着女儿去。”
老太太交代的,过年要买新衣服给孩子。
顾想想牵着爸爸的手离开,走路的时候两条小短腿急忙捣腾,跟不上爸爸,但是有时捣腾几步就会摔倒。
顾怀安多数时候着急就直接一手抱着她走,没时间陪她玩儿,时间充裕,才会放慢脚步,走一大步回头等着这个小不点跟上来。
父女两个出去,回来的特别特别快。
全因这个爸爸太过着急,开车路过一家童装店直接买了一套橱窗女童模特身上的衣服,打包好,系了个大蝴蝶结,付款回家。
顾想想太小,还不懂得美丑,爸爸给什么她就要什么。
顾怀安现在试着让女儿跟妈妈多一些接触,尽量他亲自看着女儿,让女儿别在妈妈的面前喊或者叫。
晚饭以后,苏忱去了超市买东西,家里多了这一家三口,吃的和用的都大量需要。
顾怀安没让苏忱带走顾想想。
苏景洗澡洗头的时候,他带着女儿一起进了浴室。
苏景还是那个姿势,背对着他,双腿曲起,把包紧好的双手搁在水淋不到的地方,长发全是洗发露揉出的白沫。
“想想,你摸一摸。”顾怀安抓过来女儿的小手,说:“你的头发,再过几年也会长成你妈妈这么长。”
顾想想手上全是白沫,用手玩着妈妈的头发,只玩发梢,因为刚才爸爸朝她一皱眉,她就懂了肯定是妈妈会疼。
苏景想要抱一抱女儿,但是双手都不行。
根本没法亲近。
顾想想长大了很多,始终都乖,女儿对她好像不太认识了,知道这个是妈妈,但是很少叫,几乎就是不叫。
苏景还想见陆霏安白她们,但是这幅样子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