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荧狼狈的转身,堪堪躲过了影劈砍所造成的余焰。
在此前的交手中,她都苦于力量不足,始终无法突破影的防御,只能借助丰壤勾玉的能力在对方那大开大合的薙刀攻势中不断闪躲,寻找着机会反击。
“放弃挣扎吧......”看着狼狈躲开雷光的荧,影站定在原地,停下了手中的攻势。
荧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苦苦思索着能够战胜眼前敌人的办法。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口袋中的某个物件发出了奇异的响动。
见影暂时没有追击的意图,荧赶忙将那个东西掏出,发现居然是之前离开鸣神大社时八重神子所赠送的御守。
“哎呀......”
「一心净土」内响起了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
荧惊讶地朝后望去,发现那正是由神子发出来的。
“现在才想起来吗?”视场上战斗氛围如无物,缓步走来的神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到神子现身的影先是一愣,但随即眉头一皱,静静握住了刀柄,“神子,这就是你的盘算吗?”
面对影这充满戒备的问话,神子莞尔一笑,用她那一贯刻意拖长的语调回答道:“可别忘了,把意识寄宿于物件,是谁教会你的。”
看着对现状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荧,神子缓缓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该不会以为,单靠你的「愿望」就能胜过影的意志吧?
虽然你身在此地,但「他们」的愿望,早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所以......闭上眼睛。”
闻言,荧开始回想起之前在「千手百眼神像」前,感受到的种种异象。
一种悸动由心脏向全身传播,意识仿佛穿透「一心净土」,连接上了外界的其他人。
脑海中响起不同的声音,那些见闻、愿望,或是反抗军收到的委托,或是普通人的倾诉;或是荧亲身经历过的,又或是她未曾听过。
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无比清晰,直击心灵:
“想亲眼看看纯白色的雪。”
“......一定要成功啊,万国商会的大家都靠你们了。”
“找到治愈女儿的办法。”
“......请你务必,务必要让他们幸福!”
“等到她回来那天,我就可以把绀田村的故事好好讲给她听。”
“......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会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仁义......仁义之人,应当被仁义以待......”
“成为天下第一的剑道家!”
“师父能够变回原样。”
“抵达烬寂海的深处......”
“愿这世道,能快些拨回正轨。”
“同胞们可以得到平等对待。”
......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出现,但这次却没再给荧带来痛苦或是困惑,而是化为了数不尽的力量。
看着不同颜色光芒闪烁在「一心净土」之中。
雷电影知道,这将会是她最为艰难的一场战斗——她要如何战胜万千的愿望,无数的意志呢?
或许从那些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作为雷之神,就已经败了。
......
在万千愿望的力量加持下,荧不出所料的取得了胜利,并让影第一次呈现出颓势。
“你败了,影。”神子慢步走上前,轻声说道。
“在知道我下令建造「千手百眼神像」后,你就想到这个主意了吧?神子。”影不紧不慢的问道。
“呵呵,毕竟我们都曾经有过同一个老师呢。”
“是啊......在她们离开之后,我们就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影神色暗淡,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她转头看向荧,淡淡道:“我败了......居然有人能够承载如此之多的愿望,你再次超出了我的预期,可我却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叫我荧就好了。”荧小声应了一句:“如果没有那些愿望的话,我还是无法击败你。”
一旁的神子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愿望的力量。”
影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超越时间与空间,既是刹那也是永恒的存在’,我记得这句话还是她教给我们的。”
“那你又为何要小瞧了生出这些愿望的人类呢?”神子笑着问道。
“我只是......”影顿了顿,“我只是想保护他们,仅此而已。”
“你所给出的那种保护,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是必要的吗?”神子又问。
“人类的寿命仅有百年不到,却要经历各种痛楚,这实在是过于残忍。
若是我的方法成功了,他们便可以永世生活在平安享乐之中。”影认真的说道。
听着二人的交谈,荧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平安享福,就靠现在的稻妻吗?”
“你这话......”影看向神子,“你难道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吗?”
“呵呵,我当然说了呀。”神子移开目光,“虽然只说了一部分。”
“到底是什么情况?”荧忍不住开口问道。八壹中文網
“哎,居然又是这样。”
影轻抚额头,一脸无奈,“明明被神子操纵着破坏了我的计划,却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真是只狡诈的狐狸!”
“呵呵,这个我就当做是夸奖收下咯?”神子微微一笑,“但相信我,即便是知道你的全部计划,这个小家伙也会选择帮我的。”
一旁的荧听的云里雾里,“所以,谁来跟我解释一下?”
“事情很简单。”
影摊了摊手,环视这片空间,“「眼狩令」并非只是被愚人众用来破坏稻妻稳定,又或者替天领奉行打压其他家族的工具。
我收集「神之眼」,自然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只要布置得当,将激发千手百眼神像完全激发后,我就可以......将整个稻妻纳入我的「一心净土」。”
荧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神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在意。
“影,你这个说法也未免太夸张了,明明只是将稻妻人的意识拉入「一心净土」,然后给他们制造一个永恒而美好的、永远存在的梦境而已。”
“那他们的身体呢?”荧好奇道。
“肉体会损坏腐朽,但意识将永存于此。”
影接话道:“在漆黑的灾厄再度席卷大地之前,这个方法未尝不可一试......一个美好的,永恒的梦,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构思属于自己的幸福,直至永远。”
“这种事,我不能接受。”荧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受影的想法。
“只存在梦境中的「永恒」,并非真正的[永恒],它们只能被称为「梦境」。
人类就是要不断前进,才得以称之为人类啊。”
荧看着影的眼睛,继续说道:“我曾见过璃月的岩神,他宁愿闲游于尘世,也要将‘选择权’交在人民手里,蒙德的风神亦是如此。”
见影神色微动,神子马上补充道:“你看,这个小家伙都说了,就算只靠自己,人类也能活得好好的,甚至能不断奔跑,将神明甩在身后也说不定。”
“没有神明的人类国度,最后的下场你我都清楚,因为他们而带来的的那些失去,你也同我一起见证过。”影似乎还有些不甘。
“可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影,你可以试着相信自己的子民,我们可以陪着他们一并前进。”
“不,天理是不会......”
“天理......对我来说只是不知所谓的东西,若因为虚无缥缈的至高神明而轻易放弃自己曾经的信念,这绝非「永恒」之道。”
“可是......这件事我们很久前就讨论过了。”
“是啊,你认为「不变」才是「永恒」,可我认为「变化」才是永恒。”
神子眼睛微眯,阴阳怪气道:“哼,难不成,你还要继续五百年前的那场争执?还是说......你在这「一心净土」里记仇记了五百年?”
“呵呵,神子,看来这么久没见,你一直都没变。”
说完,影便将目光移到了荧身上,“总之,这就是曾经的我和神子的理念不同之处。
但如今的我败了,败在你和神子手上。
或许......我的想法还有不足之处,不能用于现在的稻妻上。”
“真难得。”神子一脸感慨,“能看到那个影承认自己失败了。”
影冷冷瞪了一眼神子,随后接着说道:
“我会按照你们的意志,废除「眼狩令」。
至于天领奉行......其中的大部分骨干都从未对我有过隐瞒,始终贯彻了我的意志,这些人间接犯的‘错误’应当算在我的头上。
但孝行的失职,以及对我的欺骗却是显然的,到时候,我会让裟罗好好清算他。
最后就是海祇岛的反抗军,以及稻妻城内的反抗组织......
我知道他们的无奈,所以只要他们没有随意破坏法度,没有伤害平民,我就不会对他们降下责罚。”
“只不过破坏海祇岛鸣神分社之事......”影想了想,似乎对这件事比较上心。
“好了好了,这些公事就留到之后再说吧,难得我们见面一次,就让我把这几百年间的事情讲给你听吧。”神子赶忙打断道。
影闻言失笑,“几百年间的事,要讲多久?”
“谁知道呢。”神子耸了耸肩。
“不过狐仙的记忆可是很好的,几百年间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不会忘记,所以......大概要讲个几百年前吧。”
“呵呵,你还是那个样子。”影的脸上浮现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对她而言,这是一种陌生的情感。
在这数百年的冥想里,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咳咳......”荧捂住嘴巴,忍不住咳了几声。
在之前与女士的交战中,她本就未完全恢复,更别说之后又强行迎战影,此时的她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
见此情景,影马上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霎时间,一股磅礴的雷电光柱便覆盖了荧的全身。
但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此时的雷光非常温暖,并且修补伤口,滋润内心。
在耀眼光芒中,荧不禁揉了揉眼,恍惚间,她竟发现有另一位雷电将军,朝她露出了微笑。
但下一刻,这个幻象便消散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呼......”沐浴完光流后,荧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之前的疲惫感更是直接烟消云散。
而在她的掌心处,也很快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雷电三重巴印”。
“我已为你施加了雷电的祝福,此间的落雷再也不会伤你分毫,这是我能为你的旅途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影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盒子递了过来,“里面装的是那个罗牧的断臂,这片空间的时刻不会随现实的改变而改变,所以说......嗯,怎么说呢,用你们人类的医术,应该能接回去吧?”
“谢谢,我会转交给他的。”荧缓缓接过,随后轻声道了句谢。
就这样,又简单交谈几句后,影便将荧送出了一心净土。
......
天守阁大殿门口
纵使在「一心净土」中经历了如此多的事,但在现实世界中,时间只过去了一瞬。
荧的凯旋归来令在场的反抗军动容,万叶和玉铭在得知结果后,更是激动的直接抱在一起,差点就没亲上了。
然而,世间的欢乐往往并不相通。
在某个角落,罗牧的半个身子依旧陷在一个木梁内,怎么挪都挪不出来。
也不知道雷电将军是怎么想的,不把他关情侣空间也就算了,还出手把他打飞这么远。
想到这事,罗牧就气的牙痒痒。
“一只手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哎,不管了,丢面子就丢面子吧!”
“那个。”罗牧朝着众人喊道:
“你们谁过来拉我一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