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施刑具断公案,一州风云惊剑南。
黑幕重重官场暗,信使传言阻结案。
随着徐凌风话音一落,官兵从堂外带上来客栈掌柜、商户老板及农夫、商贩共四人。
跟在这四人身后的是刘福、李延雄、卢剑波三人,不用问便能看出,这四名人证是刘福三人走访民间找出来的证人。
看着证人跪下,杜长永眼珠乱转想着对策,其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凶言厉色吓唬四名人证,令得四人不敢开口,那么徐凌风毫无证言证明自己有罪,那自己拖上一段时日,自会有人搭救自己。
杜长永眼光一直盯着四名人证,见客栈掌柜第一个被徐凌风问起,正要开口回话。其是急忙插言打断。
“闭嘴,你个低贱之人,公堂之上每说一言都要记录在案,你若敢诬陷本州太守,那就是死罪,不仅你要死,连你家人也会连坐,你的家人将被发配边疆,你可想清楚了再开口……”
杜长永一番话还真起作用,一下把客栈掌柜吓得楞住,半响未言一字。徐凌风看得清楚,这是杜长永威吓恐喝,让证人不敢开口。
“啪”的一声,徐凌风一拍公案。
“来人,给杜长永掌嘴二十,再敢胡言乱语,杖责二十。”
“喳。”
两旁官兵上前照着杜长永脸上“啪啪啪啪……”就是二十个锅贴,打得杜长永脸色通红,嘴角淌血,跪坐在地捂着脸不敢出言。
杜长永得着教训不敢出声,其余证人就敢畅所欲言,将杜长永在位期间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还纵子行凶,随意欺辱百姓的种种劣行讲诉得清清楚楚。
徐凌风挥手令人将证人带下去,随后手扶公案,低头俯视杜长永,朗声道:“杜太守,如今人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倘若你从实招来,还可免得皮肉受苦,不然刑具一上,后悔莫及……”
“你敢对本官用刑。”
“有何不敢。”
徐凌风丝毫不惧杜长永威胁,冲着两旁官兵喊道:“扒去杜长永官服,卸了银鱼袋,摘掉官帽,拖到外面杖责二十。”
“喳。”
两旁官兵快步上前,按住杜长永,将其官服、官帽、银鱼袋尽数除去,不由分说拖到外面杖责二十。
“啊……啊……啊……”
官兵下手颇狠,打得杜长永一劲惨叫,打完二十杖,再将杜长永带回公堂,此刻杜长永再也没有先前的傲气,堆缩一团低声惨叫,恍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徐凌风。
“杜长永,你招还是不招。”
“下官愿招。”
“来人,笔墨伺候,记下杜长永供词,让其签字画押。”
“下官有罪……”
杜长永将其罪状一一陈诉清楚,徐顺才执笔记录下来,杜长永签字画押之后,被押入死囚牢等待几日后处斩。
徐凌风原以为六日后将杜长永斩首示众之后,便可离开鑫州前往陇右道继续巡视,然而刚过一日忽起波澜,一位从泸州来的左千牛卫长史闻子旭求见徐凌风。
徐凌风不知此人所来何意,命人将其带进府中一问,未等徐凌风开口询问。闻子旭开门见山直言其是带话之人,带的是剑南道行军大总管张大人(张公举)肺腑之言。
徐凌风一听是张大人派人捎话,连忙令闻子旭速讲,这闻子旭一开口可就令徐凌风有些为难了。
闻子旭所传何言,此言如下:“忽闻徐公巡视剑南,本官未曾远迎深表遗憾;近日听闻鑫州太守杜长永被捉,不日刑场受法斩刑,本官深感震惊之余,请徐公高抬贵手放了此人一马,如若徐公不肯法外开恩,本官唯有联络江南道与岭南道众位官员联名上书,奏请皇上罢免徐公钦差大臣,彻查徐公巡视十道期间,是否有贪赃枉法之举,是鱼死还是网破,全看徐公今后之举,往徐公三思而后行。”
听罢闻子旭所传之言,徐凌风算是明白张大人之意。
其意便是请徐凌风看在同朝为官份上饶了杜长永一命,若徐凌风不肯给张大人面子,莫怪张大人联合江南道及岭南道官员一同上折参徐凌风一本。孰轻孰重请徐凌风自己斟酌。
此言软中带硬,听得徐凌风暗自忧愁。其有些想不明白,这张大人为何如此庇护杜长永。
徐凌风不了解杜长永与张大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剑南道官吏深知内情,这个张公举与杜长永都是长孙无忌的得意门生,二人又同在一道为官,互相之间相互照应也是必然之举。
杜长永在鑫州被抓的消息传到泸州,惊动了剑南道行军大总管张大人,张大人岂能坐视不理,与师爷商议一番之后。觉得写封信函快马传给徐凌风,怕徐凌风留下信函做为证据,反而不美,不如派左千牛卫长史带话来得稳妥。
待左千牛卫长史闻子旭一走,张大人另外派人火速赶往长安,将徐凌风巡视各道,斩杀官员名录交给长孙无忌,请长孙无忌早拿主意,如何对付徐凌风,不然等其门生被杀得七零八落,再想计策已然为时已晚。
一场朝中两派之争在剑南道悄然上演,徐凌风身在其中有些左右为难。苦思无策之后,召来尉迟宝林与陈南水军中可信将领与刘福、林海霞等人密谋应对之策。
“徐大人,依末将之见,抢先上折子奏明皇上,将张公举等人阻挠钦差办案之举禀明,皇上一旦看过大人的折子,张公举等人再联名上折,便会不起丝毫波澜,末将愚见,还望大人三思。”
陈南水话音一落,尉迟宝林接过话茬。
“徐大人,在我看来,张大人背后必定有朝中靠山,才敢传话威胁,依我之见,大人应派人赶回京城,将所遇困境告知房玄龄、杜如悔、魏征三位大人,让三位大人在朝中为大人稳定局势,不然,一旦联名诬告被皇上采纳,那大人必将落个滥用职权,乱杀官吏之名,不仅罢官被斩,还将祸连九族,不得不防啊!……”
听罢尉迟宝林之言,徐凌风面露凝重之色,眉头紧锁,手摸茶盏半响未动。由此可见,徐凌风也是心事重重,有些不知所错。
就在徐凌风沉默不语之际,一向颇有谋略的刘福开口道:“徐大人,在下虽未在朝中为官,但是跟着刘大人(刘铭杰)许久,略微通晓一些官场黑幕。”
“大人既是钦差大臣,就说明皇上还是颇为信任大人,不过大人巡视十道,树敌太多,唯一可保自身之策便是以退为进,派亲信之人将折子交给房玄龄与杜如悔三位大人,同时在折子中写明如今难处,并陈诉利害之处,最后向皇上表明心迹,官场黑幕重重,下官有心无力,请皇上另派人选,徐某奏请辞去钦差大臣一职。”
刘福话锋一顿,又道:“大人依此而做,既可试探圣心,探明皇上态度,又可明哲保身,即便皇上听信谗言想定大人之罪,也会掂量一二,在下自作聪明之愚见,望大人三思而后行。”
刘福之言一落,众人是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不过徐凌风本人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采纳了陈南水、尉迟宝林及刘福三人综合意见,派王从志与卢剑波二人带着奏折及密信连夜出发赶往京城,将奏折及密信先给房玄龄与杜如悔、魏征三位大人看过之后,由三位大人定夺该如何交于皇上,免得徐凌风落入谗言陷阱之中,被皇上定罪。
“驾驾……”
“啪啪……”
马蹄声声,响彻城外,响鞭之声,空中飘荡。两批快马离城而去,城头数人目送骑马之人离开,看着骑士背影,徐凌风心里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自己的命运就如风中浮萍,全看坐镇京城掌握大唐国运的李氏一族手上,真是祸福难料,前途迷茫。
直到骑士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徐凌风才在刘福与尉迟宝林等人陪伴下回到府衙。
屁股一挨太师椅,徐凌风忽感身心疲惫,背靠椅背,闭目沉思,回想着身为钦差巡视十道以来所经历的一幕幕的场景,心里真是感觉颇为不值。
自打出京一来,自己是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办事,为民请命,所经州府惩处贪官污吏,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但是到头来,弄得要被众官员弹劾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呀!
思及此处,眼中不觉留下热泪,滚过脸颊,落地无声。泪珠落地溅不起一丝尘埃,但脸上留下的淡淡泪痕,表明着徐凌风的心迹。
就在徐凌风有些悲痛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徐大人,既然身为钦差,就当以皇命为重,尽心竭力办好差事,而不是担心被人弹劾,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人何惧之有……”
这席话真不亚茹鹈鹕灌顶,令得徐凌风瞬间清醒,瞻前顾后之心抛之脑后,唯留几丝明悟长存心间。烦乱心潮变得心如止水,孕育几丝明悟繁衍壮大,逐渐想通心中不解之事,心绪变得豁然开朗,连带着看人眼神,都带着几丝笑意。
“好,尉迟将军所言甚是,既如此,那就按原定之日,将杜长永押赴西市刑场开刀问斩,张大人想联名上奏,由他去吧!”
“大人理当如此……”
“……”
在众人赞同声中,一场危机暂时化解。接下来的几日,徐凌风又连写几本奏折,将各道详情一一列明,交给官兵,快马加急送到京城。
徐凌风心里清楚,若不将各道实情禀明皇上,皇上始终被蒙在鼓里,对于大唐社稷颇为不利。而自己身为臣子理当查清积弊,呈报皇上。
日出日落,月升星耀,微风吹拂,时光从指间悄悄吹走,草叶间的露珠暗暗记下光阴的痕迹,那颜色渐渐变深绿叶盛载着草木成长留下的记忆,告知人们已然过去了五日。
第六日一到,西市菜市口热闹非凡,全城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前往刑场观看行刑场面,百姓为何如此热衷于围观行刑,还不是杜长永在鑫州嚣张跋扈,鱼肉百姓,引得百姓十分憎恨,故此一听说杜长永被斩,都来看看热闹。
这看热闹的人一多,里面啥样之人都有,既有贩夫走卒,商贾客旅,还引来江湖中人前来一观。
人群之中,九名身着胡服,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分外引人注目,这九人看似混在人群中看热闹,但是却在不经意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挤到最后这九人出现在围观人群最前排。
这九人在人群中乱挤一通,自然引起周围百姓不满,待有人要发怒呵斥之时,发现这九人身上都带着兵刃,分别是百炼双刀、链子锤、链子飞爪、熟铜双锏、雌雄双股剑、齐眉棍、鬼头刀、月牙剑、飞云戟等。惊得此人把到嘴边之言生生咽回去。
这九人身高马大再配上兵刃,加之一脸凶气,使得周围百姓看向九人之时,不觉生出一股寒气,自觉离九人远点。而这九人则是洋洋得意往哪一站,腆着肚子十分傲气。
九人中一名红脸大汉对着一名黑脸大汉,低低声音道:“大哥,这趟劫人买卖不会有什么风险吧!”
黑脸大汉左右看了一眼谨慎回道:“三弟多虑了,我已打听过了,峨眉剑侠已有两人离城而去,其余八位侠客也都不在府中,今日劫法场想必十分轻松,我等兄弟只要把人带到城外,交给接应之人,就能拿到万两白银,这等好事为何不做呢?”
黑脸大汉话音一落,其余七位胡服大汉纷纷点头,红脸大汉不再言语,把脸一转,看向法场,双拳紧握等待犯人押上刑场。
在百姓焦急等待中,日上三竿,午时已到,从监斩棚后传来一阵整齐脚步声,众百姓顺声看去。成百上千官兵押着杜长永等一众官吏直奔刑台而来。
看着犯人即将押上刑台,九名胡服大汉露出兴奋之色,九人慢慢从背后抽出兵刃包裹在麻布之中,等待动手时机。
随着监斩棚内徐凌风扔出“斩”字令签,刀斧手抽出犯人背后木牌,喝了一口酒喷在鬼头刀刃上,高高举起鬼头刀就欲斩了杜长永为首的一干罪臣。
就在这时,围观人群中突然飞出九道寒光,烈日下九道寒光真不亚茹流星一般,一闪即逝,血光四溅。
“噗通噗通……当啷当啷……”之声传来,九名刀斧手中暗器身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百姓都没反应过来,都吓傻了捏呆呆跟个木头一样看着刑台惨状。
众百姓捏呆呆之时,从人群中窜出九名胡服大汉,飞身上台直奔杜长永而去。
这九名胡服大汉刚至杜长永身前,从监斩棚内窜出刘福与林海霞、王红袖八人迎上九名胡服大汉。
领头黑脸大汉打声呼哨。
“兄弟们,拖住峨眉剑侠片刻,容我将杜太守带走,那便是重金在手,上。”
“上”字未落,八名胡服大汉各亮兵刃敌住刘福与林海霞八人,而黑脸大汉趁机一个箭步闪至杜长永身后,一刀砍断绑绳,将杜长永往腋下一夹,纵身跃入人群中,鬼头刀开路吓得众百姓惊慌失措往两边一分,跌倒摔倒的不计其数。
而黑脸大汉毫不顾忌百姓之命,只顾自己冲出人群逃之夭夭。
黑脸大汉带人一逃,其余八名胡服大汉纷纷打出飞镖、袖剑等暗器,逼得刘福与林海霞八人纷纷躲避,往后一退之际。这八人趁机转身跳下刑台,撒丫子飞奔而逃。
“司马兄,你留下保护徐大人,其余人随我追。”
紧急时刻,刘福迅速做出决定,留下司马长青,其余之人与其一同追赶劫法场之人,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劫法场之人及杜长永追回来。
九名胡服大汉在前面跑,刘福与林海霞七人在后面追,追逃之中,出了西市,直奔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