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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5 章 第 215 章(1 / 1)

黛玉作为皇后的义女,同皇家人一起出席了三公主的出阁的仪式。

别看三公主平日大大咧咧的,真到出阁的时候,反倒是儿女情长起来。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她打小便被皇上皇后娇宠这长大,在膝下承欢已久,乍然要嫁作人妇,冠别人的姓,成为比人家的人,如何舍得?

到上花轿的前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扑在皇帝怀里哭个不住。

这是黛玉第一次见皇帝落泪。他红着眼圈,凑在三公主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体己话,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触景生情,黛玉不禁想起自己出嫁时候,心情便如三公主此刻一般,爹爹当时也是温柔的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爹爹永远给你靠着。

良久,三公主咬着嘴唇止住了哭泣,刚把脑袋从皇帝怀里抽出来,忍不住又一头扎在皇后怀里。

“母后,姝儿舍不得您,舍不得父皇……”

皇后原就颇为伤怀,然为给女儿做表率,握了握拳头,强忍着没让眼眶里的泪珠儿落下。

“好孩子……别怕,更别委屈了自己,母后这辈子啊,只希望你快乐……”

三公主似乎眸子沉了沉,激动夹杂着感动、不舍、忐忑等种种情绪,激荡得她身子都不受控地颤了颤。深吸一口气,她重重“嗯”了一声,“母后放心。”

回头看向皇帝:“父皇,女儿走了。”

皇帝装作不忍心看见女儿离去的情景,微微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揩去再次汹涌而出的眼泪。

“哥哥……”三公主看向太子。后者抓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后缺什么,尽管跟哥哥要,驸马若怠慢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撑腰。”

三公主抬头,努力挤出一抹欢快的笑容:“哥哥,我记住了,以后不会跟你客气。”她下意识只听了前半句,至于后面,不听也罢,她的驸马哪里会怠慢她?

一一告别之后,黛玉将一柄玉如意递给她,笑道:“永结同心,吉祥如意!”

三公主却看着黛玉愣住了,黛玉笑着眨了眨眼,“愣什么神,快捧着啊!”

三公主才忽然回神似的,忙伸手接住,黛玉又嘱咐:“一路上都要捧着,可不能松手啊。”

“多谢姐姐。”三公主点点头,正要弯腰上花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问黛玉,“我的那些漫画书可都带着的吧?”

皇后说女孩子的嫁妆有一定的制式,不能出现不庄重的东西。漫画书在皇后眼里便是“虽然有趣,但难登大雅之堂”,不宜出现在嫁妆里;否则夫家见了,要笑话的。她好说歹说,连皇帝都开口了,皇后才同意跟嫁妆一块带过去的。在三公主看来,这是好不容易才促成的事,可不能忘了。

这丫头,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这呢。黛玉一时不知该感其执着,还是该笑没心没肺。

“放心吧,我亲在盯着白芷装箱子,满满两箱呢。”黛玉说着,把她扶进轿子里。三公主还依依不舍的攥着黛玉的手不肯放,执掌礼仪的太监已鸣鞭高唱,要起轿了。

黛玉先还被三公主握着整个手掌,继而只剩半个,然后是小半个,当最后一抹手指的余热从指尖儿散去,黛玉脑补出了含泪眷恋的眼神。

花轿抬走,皇后忽然快走几步,伸手出去,似乎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

“娘的姝儿……”

她轻轻叹息一声。黛玉有些劝劝,但转念一想,这会子还是不说话的好,便轻轻叹一口气,冷不防的,忽然感到手被抓住了,抬眼一看,竟是皇后。

“玉儿啊,我是……”她顿了顿。

黛玉明显感到她握着自己的手用力了很多,攥得生疼,黛玉生生忍着,眉头都没皱一下。她虽然没嫁过女儿,却也经历过生离死别,皇后此刻的心情,她纵不能体会得十分,也有八九分吧。皇后平日待她同亲生女儿一般,如果,如果这样她能好受些,自己甘之如饴。

“我是真舍不得姝儿啊。”她艰难的接着说。从她明显低沉的语气中,黛玉听到了浓重的不舍。

皇后没指望别人回应,也不想别人回应,只是情不自禁这么一说。人的情绪浓郁到一定程度,便往往不奢望得到别人的共情。

转身的瞬间,皇后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皇帝已经步下台阶,伸出手来,黛玉忙松开皇后的手。

“皇后……”皇帝一惊,“手怎么这般凉?”

“陛下,没事……”

“别逞强,叫”

“就是一时伤感,歇歇就好,莫声张……”

皇帝:“那我扶着你。”

黛玉微微垂首,跟在皇帝皇后,目不斜视。冷不丁的,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头一看,虎头虎脑的七皇子笑嘻嘻地举着一块锦帕,那锦帕一角绣着几株兰花,还有一只素雅彩蝶,分明是她的嘛。

想来是不小心掉了,给这小皇子捡到。

幸而是他捡了,才三四岁的孩子,不算什么,若是给哪个男人捡到,岂不尴尬?

黛玉接过手帕,故意落了一段距离,笑着在七皇子头上摸了摸,“你倒是机灵鬼儿,眼也尖,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七皇子眨巴眨巴眼,童言无忌的道:“林姐姐,不是我看见的。”

黛玉鼻尖儿一蹙:“不是你,那是谁?”

七皇子伸出白嫩嫩的小手一指,黛玉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心不由得一紧:“是太子殿下捡来给你的?”

七皇子摇摇头,蹙着小眉头忽然不说话了,黛玉等了一会儿,正要再问,他开了口,“太子哥哥没有捡。他,他看见的,说帕子是姐姐的,叫我捡来还给姐姐。”

这么说,太子倒也称得上是个君子。太子笑着摸摸七皇子的头,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水果糖塞在七皇子嘴里。七皇子惊讶的睁大了眼,一把抓住黛玉的手,“好吃,姐姐我还要!”

她荷包里的糖是陆离写方子,英莲做的水果糖,也不知是怎么做的,不似别的糖齁甜,而是甜中带着馨香的水果味,咬起来一点不硌牙,反倒有十分有韧劲儿,别说孩子了,她都十分爱吃。

黛玉摸了摸他的小脸儿:“回头我打发人给你送一盒子。”

七皇子眼睛蓦地方大,就差蹦起来了,看着黛玉一连认真:“一言为定!”

黛玉:“一言为定!”

公主大婚,举朝同庆,自然免不了赐宴。皇后身子不适,提前退了席,黛玉也随着退了席。她没什么遗憾,只觉得理所当然,身为三公主的好姐妹,待她照顾母亲乃是天经地义,何况皇后名义上还是她义母,更是责无旁贷。

皇后倒笑着说:“我无碍,你们年轻人爱热闹,该多看会子戏才是,我这里还有宫女呢。”

黛玉笑着替皇后揉头上穴位:“娘娘疼我,待我如亲女。恕我说句僭越的话,娘娘在我心中,也是亲娘一般,俗话说母女连心,哪有娘亲抱恙,女儿还坐得住的?焉知别人的热闹不是自己的煎熬?”

皇后眯着眼,好一会儿才摸着黛玉的手,“好孩子,幸而有你,娘这心里啊,好受多了……”

黛玉知道她此刻多半有些把三公主移情在自己身上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心情畅快些,无所谓。

温柔谨慎的揉了好一会儿,直到皇后朦朦胧胧睡下,黛玉才转转自己酸软的手腕,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免得打扰皇后休息。

轻手轻脚下了榻,黛玉随手抽出一本书歪在贵妃椅上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也进入梦乡。她这个盹儿打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不到两刻钟功夫,睁开眼,正要起身,只见从殿门口闪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仔细一看,是太子。

黛玉虽常往皇后这来,但每番太子和年长的皇子来便避了,相见的机会并不多。此刻人已经进来,再避已来不及,好在有兄妹之名,倒也无妨,遂忙起身整整衣衫,屈膝微施一礼。太子停在殿门口,遥遥拱了拱手,道:“敢问黛玉妹妹,母后身子如何?”

黛玉道:“娘娘无碍,已经睡下了。”

太子又是拱手:“辛苦黛玉妹妹了,多谢。”

堂堂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原不必如此谦逊有礼的,这倒叫黛玉有些不好意思。按说今日帕子那是,自己也该谢他,不过究竟男女有别,他便是看见也该当做没看见的,不该多管闲事,两相比较,便算功过相抵,便是不谢亦不为失礼。

不过黛玉还是屈膝道:“殿下严重,不敢当这一谢字。”

空气凝滞了一刻,不多时,太子微微勾了勾唇:“自家兄妹,如此倒见外了。你既是母后的义女,便也是我的妹妹,同姝儿一样,我便不说那些客气话了,烦请妹妹替我转告母后,儿子过一会儿再来请安。”

说着拱手转身而去。

在宽大的袍袖下,他狠狠攥了攥拳头。人啊,怎么总是贪得无厌,不是早下定决心,给不了她这世间美好的一切,便安生做个好兄长么。为何,心还会这般的痛,撕裂了似的……

黛玉:“……”这太子,来都来了,不进来看一眼,怎么就走了?

黛玉打道回府已是傍晚时分,陆离下班后在宫门外等她,夫妻二人共乘一辆,马车。

林如海先走一步,脱官服,换了一身淡雅长袍,这会子已通过院墙打通的月洞门来至陆府。

黛玉、陆离到家的时候,林如海正和汐儿澹儿玩在一处。

两个孩子看见爹娘便脱缰的野马一般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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