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汐儿时不时便在手上写罗宏二字,先时还写的不很流畅,字体也不好看,后来越写越好,纵使不能比之于大家,也算横平竖直,十分板正。
虽然都是孩子,那小子也是真心待汐儿好,没什么坏心思,黛玉还是很有些吃醋,便忍不住跟陆离抱怨,陆离嗤之以鼻。
“孩子跟孩子可不一样,十岁的孩子已经不小了,何况是生在皇家?要我说啊,那小子就是没安好心,临分别还非要写什么字,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汐儿记着,害得我们汐儿也跟着魔怔。不行!”
说着便要从椅子上坐起来。
黛玉拉住他:“做什么去?”
“我也要教汐儿两个字去!”这世间的男子,谁亲能亲过亲爹去,想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还不会写自己名字呢,便先学了别的男人的名字,陆离心里便堵得难受。
“‘陆离’二字?”
“不行?”挑挑眉,陆离越发坚定了决心,说什么也得把两个字教会不可。
“你安生点吧。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还是小孩儿一般,这个闲气也置!”把陆离轻轻一推,“你也知道汐儿的性子,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最讨厌旁人打扰,她这会子正专心致志玩你给她做的魔方,你这会子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不情不愿地坐下,陆离张开胳膊抱住了黛玉的腰,轻轻捏了捏。
黛玉险要跳起来,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娘子……”陆离很有些委屈兮兮,压低声音,免得汐儿听见,“你算算,咱俩有多少日子没好好亲热了?”
“半个月,也可能是一个月?”黛玉记不清了。
“整整两个月零三天!”陆离说得咬牙切齿,“你天天搂着汐儿睡得香甜,可就苦了我了。”
说着手又悄悄往黛玉腰上伸,又被无情拍开:“今日不行!”
“为何?”
“汐儿……”
“横竖她这会子自己玩着呢,那魔方,够她琢磨好久的了,叫乳母陪着,再多安排几个丫头看着,咱们去隔壁屋,完事再回来不就好了。”
饿久了的狼一旦开荤,那是不把人吞吃入腹不罢休的,黛玉可是真真见识过,一旦跟他去了,恐怕不到天光大亮完不了事。汐儿困了找不到她必然不安,明儿还要继续赶路,也不宜过于劳累。
这个权宜之计被黛玉斩钉截铁的否定,不过她也给了陆离一个盼头儿:等到了下一个大镇,留下修整两天,顺便再采购些东西。
陆离吩咐加紧赶路,很快便到了下一个大镇。
原本打算只留两天的,却多留了一天。第一天黛玉几乎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脚还发软,懒怠动弹,在陆离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第三天总算身体精神都达到俱佳状态,带上帷帽抱着女儿,由陆离护着逛了几家铺子,吃了当地的特色小吃,翌日精神饱满地出发了。
陆离发现她女儿是个天才,一个才两岁的孩子,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便把魔方玩得精通,而且无论多复杂的字,只教一遍便能记住。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噢,对了,汐儿被虏前才一岁半不到,看不出什么。几个月后回来又开始封闭自我,大家都关注她的精神状态了,没有留意智商如何。如今两岁的年纪,接触的各方面知识越来越多,智商的优势可不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而且,汐儿似乎对机械颇感兴趣,陆离偶尔拿出几张织布机的图纸,小丫头看了几遍,便能在纸上完整地画出来,另陆离颇为惊喜。
旅途无趣,黛玉带了许多书籍,涉及文史、医药等各领域,无事时她便翻书解闷,陆离除了读书,闲暇时便将现代各种光怪陆离的科幻故事画成漫画给汐儿看,引导她探索机械的奥秘。
从京城往云南,万里迢迢,大概要走两三个月时间。数不清的城池、集镇,走走停停,俗话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也算领略了不同的风土民情。黛玉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陆离人脉之广,一路上总有挚友设宴款待,或是当地豪绅,或是官员,甚至有些看着像是江湖草莽,但有一个共同之处,便都是豪情万丈、正气凛然。每到一处大的城池,几乎都能碰见自家铺子,很多时候住的客栈便是自家的产业。
陆离结交的许多朋友委实神通广大,几乎每隔几日都会有一封书信送到陆离手里,将云南近期情况和形势等一一写明,提醒陆离需要注意的事项。
黛玉忍不住问:“离哥哥,你何时结识这么多义薄云天的英豪?”
陆离:“你忘了我打小便跟随父亲宦游,去过的地方原本便不少,考取秀才后还带着景文游历了两年,天南海北,哪里没去过?上至王孙公子,下至贩夫走卒,什么人没结识过?滚滚不就是我游历的时候从蜀地给你带来了么?”
黛玉轻轻“呀”了一声,半天方道:“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起过?”
陆离笑道:“不是当时还画了许多话托人带给你,只不过没告诉你结识的朋友。都是些莽撞的男人,你不感兴趣,告诉你也没什么意思。”
“怎么就没意思了?”对于他的话黛玉颇为不喜,“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好好好,以后我什么事都跟你说,可好?”
“这还差不多。”
快到云南境内的时候,每日都有新情报送到。陆离从不瞒着黛玉,黛玉往日也不是每份情报都看,这这几日送的频繁,她便留了心,每一封都仔细看了,看完之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陆离此番说是提着脑袋上任,委实不假。
云南如今一摊子烂事,官场黑暗,库房空虚,上下只知强硬手段治民,冤假错案数不胜数,民怨沸腾。从布政使、按察使到道员、知府、知县等大大小小官员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想把烂摊子甩给他。
如今便正有一件棘手之事。皇帝之姑母——长宁大长公主早年随驸马定居云南,驸马去世后她便清心寡居,抚养独子,因溺爱太过,把独子养成了个纨绔,近些年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官员碍于大长公主权势,无人敢管。去年这纨绔子强抢了昆明城内世家的一个小姐,又仗势欺人,把前来讨说法的父母乱棍打死。小姐五内俱焚,又连番遭受虐待折磨,不到半个月便撒手人寰。
小姐的兄长是一个武举人,彼时正因事外出,回城看到家破人亡的惨状,一怒之下变卖家产拉了一支队伍上山当了土匪,诨号“草上飞”,除干些劫富济贫的买卖,便以伺机刺杀当地官员为乐。有一个知府便是被此人暗杀,不过那知府也不是什么好人,鱼肉乡民的事没少干,听说他死了,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民怨就如潮水一般,一旦被人利用引导,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这草上飞便接着民怨四处挑事,大有向昆明进发之势。
巡抚衙门便设在昆明,一旦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黛玉知道此行凶险,却未料到凶险到此等境地。若是早知道,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陆离自请调离京城的请求,哪怕是被皇帝忌惮,哪怕是以后永不叙用,也总好过命丧他乡。
陆离却是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笑道:“娘子放心,我便是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还不能不顾你的性命么?”
“这话什么意思?”黛玉觉得他故作淡定,都是为了装出来好叫自己宽心的,“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有什么困难,你定要跟我说,再难的事,咱们一起承担。就是……早知如此,便不带汐儿来了。”
黛玉从小被人护着宠着长大,林府人口少,林如海只她一个独女,别说官场上的刀光剑影,便是后宅之内的尔虞我诈也并未真正见过,乍看见这明枪暗箭的,能做到淡定应对已是不易了。
陆离把她抱紧怀里,用自己强大的身躯包裹她,尽量给她温暖和安全感。
“傻丫头,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岂敢带着你和汐儿来?咱们明面儿上带的虽只五六十个人,暗地里沿途保护的,不下三百人,而且各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再加上我一声令下半日能聚拢赶到的,不下千人。便是有什么突然事故,也定能护你和汐儿平安。况且——”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便被黛玉打断::“只是护我和汐儿平安不行,你也要好好的。”
“好好好,我也好好的。”
“你不许一个人冒险?”盯着他,黛玉十分认真的道。
“好,我保证。”
陆离指天为誓,黛玉才略略放下心,歪了歪头,想起因自己的打断,他之前的话还未说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接着说吧,况且什么?”
“况且云南将军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我救过他的命,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错,“你可知道云南将军,肩负镇守边疆之重任,手握十万精兵,区区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算什么,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
“当真?”黛玉眨眨眼睛,“也是当年游历时结识的?”
“娘子聪明。”陆离笑道。
这日,终于抵达云南境内。
云南大小官员百余人出城迎接,搞得声势浩大,陆离和妻女却只带了亲随十余人低调进入城内。接下来的十几天陆离以舟车劳顿、身边不便为由谢绝宾客,前来拜访的云南大小官员吃了闭门羹在背后议论纷纷。
而陆离则带着景文的两个小徒弟每日乔装出门,倾听百姓心声,了解云南世事,顺便把各大粮铺都逛了逛,了解粮价,发现几乎所有的粮店所售粮价都是正常粮价的好几倍,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
商人发国难财、囤积居奇才是造成如今灾民日增的罪魁祸首,必须严惩。
几日后,陆离升堂理事,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抓捕了囤积居奇、发国难财的奸商,将所有粮食充公,广设粥棚赈灾,规定每二里地设一粥棚,每日供应三餐,令饥民就近取食。
布政使衙门,大堂内。
“潘台大人,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百姓们吃饱喝足,都喊咱们新上任的抚台大人为青天大老爷。咱们的生意……”一身着正六品官府,留着两撇羊角胡子,长着小小三角眼,尖下巴,约莫四十上下的男子躬着身子说话,看到上位之人一蹙眉头,便停住不敢再说。
被称作潘台大人的便是现任正三品的云南布政使,姓孟名皓,三十岁中进士,选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如今不过四十有二的年纪便担任掌管一省行政、财赋的布政使,亦是同科中的佼佼者。
对此,他一向颇为自豪。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出了个陆离这种逆天的青年才俊,十七岁高中状元,一入翰林院便是修撰,不过短短五年时间,便升任巡抚,还压了他一头,他便觉得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受,从前的骄傲也变了味,人再夸一句年轻有为,他便觉得跟打了他一巴掌似的,生疼。
此刻,他正歪靠在圈椅上,慢慢地剔牙,也不着急说话。
就在身边那六品官以为他不会接话,打算悄悄退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咳了一嗓子。
已经往后退的六品官忙收回已经伸出去的脚,仍站在他身边,恭敬地躬着身子。
孟皓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不屑地“呵”一声,才掏出洁白的绣着菊花的帕子慢慢地擦手,然后,慢悠悠地道:“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你也不知?”
“潘台大人?”六品官越发躬身,做出虚心聆听教训的模样。
“民意岂是这般容易便可操纵的?亏他还是状元郎出身呢,连玩火自焚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知道,可惜啊可惜……”
六品官:“请潘台大人赐教。”
“孔子曾说过‘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唐文皇帝深以为然,多次在跟大臣的谈话间提及。推之官与民,亦然。新抚台到底年轻,只知打压豪强、富商,讨好百姓,目光短浅,恐怕不日便要大祸临头了。”
六品官殷切地把茶水捧给孟皓,虚心求教的表情似乎令孟皓十分受用,不免便多说了几句。
“你想啊,昆明城内统共才多少粮食,便是把所有粮商榨干,能支撑多少时日?如今青黄不接,距离粮食丰收,起码还得两月有余,我看啊,城中粮食,连一月都支撑不了。如今倒是祥和安泰,等粮食用完的时候呢,饥民可是不讲恩德礼仪的,届时……”
六品官恍然大悟,伸出大拇指:“潘台大人高明!”
“损失点生意算什么?等小娃娃见识到人间险恶,哭着跑回京城,咱们多少银钱赚不得?”说着勾勾手叫那六品官附耳上前,嘀嘀咕咕嘱咐了许多事。
“妙计啊妙计!”六品官不住点头。
孟皓道:“此事若办砸了,你小命不保。”
六品官立马表忠心:“下官便是豁出命去,也一定把此要事办成,大人放心!”
然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意料中的粮食短缺,陆离手足无措后悔莫及哭爹喊娘的情况都没有出现,灾民们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新任抚台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数之不尽的低价粮食,由官府出钱购买,用来赈济灾民,不仅仅是喝粥,连白面馒头都能保证每顿一个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新任抚台先是处理了积压多年的疑难、冤假错案,抓捕一大批横行乡里、制造冤假错案的恶霸,连长宁大长公主的独子都在抓捕之列。虽然因为大长公主的阻挠,派去的衙役未能进得公主府门,等陆离亲自带人去抓的时候,大长公主早打发人将独子送出昆明城,据说是送进京找皇帝寻求庇佑去了。陆离随即上了一个折子,讲明因果缘由,请求皇上圣裁。
虽然未能抓捕成功,但百姓都为新任抚台铁面无私的手段震撼。
对于灾民,新任抚台亦未一味赈济。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为防灾情反复、停赈即返灾的现象,陆离亲自带领灾民开垦荒山,引入高产作物土豆、红薯、玉米等。云南地广人稀,不适宜耕种五谷的荒地数目众多,然这几样粮食作物适应性强,产量大,倒是颇为合适。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陆离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一再拔高,堪比古代贤相。
黛玉开玩笑说:“再这么下去,百姓都要把你当神仙供起来了。”
“那你便是神仙娘子,同我一块进庙。”陆离笑着换下官府,找了一件宽松常袍穿上,到小床边瞧了瞧女儿的睡颜,拉黛玉到不至于吵到汐儿的地方,才压低声音道,“汐儿今日如何?”
“乖得很呢,安静地看完了你给画的漫画,又窝在我怀里跟我一起看诗经。”
“汐儿看得懂?”
“我念给她听,然后给你解释清楚。她聪明得很,听两遍便能背诵,新学了八个字。”
陆离为女儿的进步开心,又觉得她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不能这么安静看书学字,便道:“你别老让她学习,多带她出去玩玩,赏赏花,看看蚂蚁,扑扑蝴蝶什么的,汐儿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是都喜欢这些么。”
“你当我不想呢!”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汐儿像普通小孩子那样,贪玩,任性,会撒娇,提起这个黛玉就伤心,汐儿从前是个多么活泼的孩子啊,“你女儿是个学究呢,我每天想着法儿带她出去玩,她都不肯。如今,除了书籍,好似这世间的一切她都提不起来兴趣。”
“辛苦你了。”陆离拉着黛玉的手,“汐儿虽然跟普通孩子不一样,但她很聪慧。我相信,只要咱们有足够的耐心,细心教导,总有一天她会像普通孩子一样,开心了会笑,看见美好的事物会笑。”
自此,夫妻俩越发精心教导女儿。黛玉几乎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女儿,如今她算是真心理解了那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陆离公务繁忙,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家庭之上,但他只要一得空闲,便进后衙陪伴妻女,纵是在背后被人说过于儿女情长亦不为所动。
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有纷争,有攀比,更有人背后说闲话。
云南虽不比京中高官豪宦云集,却也有大大小小数百个官员,更有世家、勋贵等,人情往来自是少不了。不说陆离,便是黛玉收到各府夫人拜访的帖子便源源不断。这些日子,她也见了不少,对方每有馈赠,她便回以同等,甚至高一等的礼物,不肯落实口实。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出京时带的东西足够多,三年五载用不完。
陆离又多番叫人送来许多好东西,都是京中也从未见过的舶来物,十分精巧稀罕,随便拿一件出来,便能令云南的诰命夫人们咋舌。
这日黛玉正带哄着汐儿在院子里玩,听得外面吵吵嚷嚷。
“去瞧瞧怎么回事?”她对身边一个小丫鬟道,“谁这般没规矩,在这里吵嚷,早说过主院附近禁止喧哗,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么?”
小丫头出院门一瞧,是黛玉的贴身丫鬟跟一个三等仆妇吵嚷了起来。那仆妇骂汐儿是“小傻子”,作为忠心护主的丫头,她自是不依,二人先是拉扯,最后竟至于动起来手来。仆妇打了那丫头一巴掌,那丫头便把仆妇的脸给挠破了。
那仆妇系布政使准备的在府内伺候的下人,陆离不放心外人,凡能进主院服侍黛玉、汐儿的都是自己带来知根知底的,又新采买了些家世清白的小丫头住在主院旁边的小院子里,就近服侍,方便随时听候召唤,余者原来府里的下人只是在外面看着不甚重要的杂活。
没想到饶是如此,竟还生事,这种背后嚼舌根之人是断不能留在府里的。
黛玉当即命人叫人牙子,发卖出去,并把所有的丫鬟召集起来训话,并定了十条规矩,言明若安分守己守规矩,她自不会亏待,若觉得主子好欺负,背后乱嚼舌根子,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自此,府里再无人敢背后议论主子,起码明面上不敢。至于私下里有无腹诽,只要别公开谈论,传到汐儿耳朵里,刺激她,黛玉亦不管了。
——
金黄色的阳光洒向古朴庄重的大地,葡萄藤蜿蜒盘旋在石头墙上,身着绣花服侍、带着绣花帽子的男男女女涌上街头,跟随一尊极大的大佛吟诵舞蹈,此起彼伏,似一片花花绿绿的欢乐海洋。
从吟唱的歌谣,少男少女的服侍,还有房屋风格来看,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是迥异于中原风俗的某个区域。
这里是西域尽头的一个国家,现在的国王人称皓日王,乃老国王元后所出,奈何老王后难产而死,不到半年时间,老国王再娶新后,生下小王子,便百般苛待大王子。大王子长到十六岁,老国王病逝,王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顺利继位,在烤馕里下毒谋害大王子。幸而大王子命不该绝,吐血数升后竟留下一条小命,在亲随的护卫下远遁他国。十年后,大王子卷土重来,一举推翻小王子伪政权,将自己的继母和弟弟处以绞刑,登上王位。
彼时大王子不过二十五岁,接下来几年,他苦练兵马,打败不断侵扰的戎卢、末然等国家,将版图扩大三倍,国力大增,收到民众拥戴,上尊号曰“皓日王”。
景文站在一处客栈的二楼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群涌向王宫,屈膝踩在镂空栏杆上,淡淡地道:“这番热闹过后,咱们也该出发了。”
顺利联系上皓日王,借了兵马五百,该采买的东西已采买完毕,该办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该出发往西方去了。
有皓日王的威名,接下来的路程会顺利许多。
还需要再往西走多远他不知道,只知道要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陆地的尽头,那里是一个与中原和西域迥然不同的国度,那里有很多的能工巧匠,而且即将诞生能另时节突飞猛进的科技。
虽然他不知道科技具体指什么,但主子描绘的美好蓝图想想便让人激动,他便是万死也要助主子玉成此事。
他的命都是主子给的,为了主子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何况,任何人听了那神奇的科技和未来能不心动,能不期望亲自参与其中,像主子说的那样,成为历史的推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