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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1 章 万咒皆终51(1 / 1)

楼罗伽沉没在黑水中,身如死灰,等待死亡终焉降临,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切还在向前发展。

骨龙,阵法,就连那些被楼罗伽踢下云层的可怜虫也依然在找寻安全之地。

他以为掀开井盖就能翻开苍天,于是他用尽所有方法与力量,却发现那不过是座普通的枯井,穹顶依然高悬。

什么都没有改变,好像世界原本就该这样。

徒劳,无功,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会这样?

楼罗伽不懂,他想不明白。

银灯已经离开云之上,他的未来终止,道路被斩断,不会再回到过去——那为什么一切还在继续发展?

为什么会没有用?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糟?为什么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不该这样的。

沉没残破的身躯被推离海底,四处散落的肢体便化作缥缈雾气奔涌而来,融合。

一张寡白的脸突然凑过来,露出的金色眼睛流光溢彩,在这昏暗无光的深渊里,将诱惑发挥到了极致。

“真是狼狈——”

话语未落,楼罗伽就毫无征兆地暴起,一手将其按倒,魔怔了般去挖他的眼珠,动作迅速而精准,未融合完毕的漆黑雾气宛若薄纱般缥缈,落在身后。

“银灯!”有鳞目匆忙大吼,声音落地时,楼罗伽的指甲已经戳破他的眼皮,以至于恐惧烂棉絮似地泄露出来,撒了一地,“我有办法救他。”

他根本就没料到楼罗伽还有力气反扑。石英削肉,骨龙剥骨,阵法将其拦腰截断,残肢浸入黑水,竟还有力气反扑。

简直不可思议。

是了,深渊是楼罗伽的本巢,他在这里就像鱼游进大海。就算有鳞目不想承认,事实也告诉他,楼罗伽是被圣者喜爱的孩子,被赐予了别人想要却得不到的一切。

“你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他?”有鳞目仰着头,“我们两个都清楚。”

“他们不分彼此,甚至可以交换生命与力量。你已经搞砸一次了,若知晓天道出事,他必然不会再信你,救不下天道,高庭就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楼罗伽眉头紧皱,杀意悄然而至。有鳞目却没有闭嘴的意味,“你穷途末路,可我有办法。”

他几乎是挑衅地望着楼罗伽,“我有办法把天道拉回来,让他全须全尾儿地回到银灯面前。我比你想象的要有用得多,你不能杀我,也不能挖走我的呃——”

楼罗伽掐着他的脖子,有鳞目立刻艰难地改口,“他的!是他的眼睛!”

楼罗伽并未松懈力道,他一语不发,目光森冷,有鳞目知晓他必定没什么耐性,和他纠缠只会让自己更惨,于是立刻将一切和盘托出。

“星星独立,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世界上唯一有联系的两个人,相吸相引。用我做你的星盘,再拿银灯的眼睛做指针,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变成引磁,指明道路。”

“星盘?”楼罗伽冷笑,指尖微动,“没有那个必要。”

只要手握银灯的眼睛,天地何处不是星盘?有鳞目想做银灯指针下的星盘,还不够格。

“容器!”

有鳞目话语极快,却表达得极为清晰,“我是容器!杀了我银灯的眼睛往哪放?你身上的光加在一起也没有几寸吧?!”

到此刻,他还别有兴味,“方才我可看得清楚,天道平地腾空、在数条骨龙中游刃有余,那些在地面躲避的星子,没有一颗是因为骨龙冲撞而陨落——”

“天道尚且如此,银灯只会更加挑剔,他的光若强大,黑暗会被震慑,他的光若黯淡,黑暗就会群起餮之。”

楼罗伽神色凝重,有鳞目却知晓他说对了,“深渊出身,你的黑暗有多浓重?你会淹死他的。这颗眼睛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找不到比我更适合的容器,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星盘。离了我,这点星火很快就会灭掉。”

“你可想清楚,难道你要到他面前,重新要一颗指针?你要让他知道,天道已经出事了吗?”

有鳞目虽不明真相,但他提醒得没错,这是银灯唯一存在的星火了,楼罗伽多想完全占有地拥入怀中,可他不能。他的黑暗腐朽会侵灭它,他的潮湿破败会淹死它,他不能靠近它。

楼罗伽无知觉地指尖微颤,取舍间,力道散去。

有鳞目的眸中有野心燃起,果然如此的笑铺上嘴角,“入阵。”

“条件其实很简单,身为发光体,只要足够纯粹就可以进去。”有鳞目捂着脖子坐起来,“银灯的力量很强,只要我收敛气息,它能遮蔽我所有的黑色羽翼,混入阵法不是不可能。届时,就能把天道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有鳞目自身曾是发光体,灰色羽翼是后天生长的,依靠日立的献祭修复过,银灯的力量就很容易能给他提供遮蔽,保持理智进入阵法并施展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可楼罗伽是从深渊底部爬上来的,带着黑到发亮的羽毛进入云之上。他也发光,但那些光都是抢来的,是黑暗到极致时产生的视觉错误,哪怕五彩斑斓、五光十色,也依旧是黑的。

他不可能进入阵法,可完全依靠有鳞目?开玩笑,一个小偷,面对财宝怎么可能不动心?在银灯微弱的现在,有鳞目比那些未知要危险得多。

已经做了一次小偷的人,再做强盗也是有可能的。

一个挖走银灯眼睛的人,如何相信?不可相信。

“不信我?”有鳞目倒也不生气,甚至还露出个笑来,“巧了,我也不信你,若你过河拆桥,让我永沦阵法,我岂非得不偿失?公平起见,我们彼此掣肘,怎样?”

直到此时,有鳞目终于提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阴阳分离术。”

“这个术是你自己提出的,它是你的救命稻草。”他不够高,只能仰视楼罗伽,却不肯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头颅微动,眼睛却上翻得厉害,如同勾人的无常鬼,看着极为骇人。

“阴归阴,阳归阳。若能成功把自己彻底分成两半,或许也能达到纯粹的光明,让阵法为你大开。”

“不过云祲,你的光太暗,阴阳分离后,作为阳的一面分不到多少力量,必然弱小,你会从遮天神木变作易枯草,根本就无法活着回来。如何取舍,你可以仔细考虑。”

有鳞目不曾掩饰他的意图,他当着楼罗伽的面把门打开,做出不怀好意的邀请。

楼罗伽知道那是个带锁的笼子,知道里面是毒蛇猛兽,刀枪剑戟,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因为里面放着银灯,放着他自出生到如今最想得到的一样东西。

于是奉行力量至上的他,心甘情愿地卸去爪牙,沦为鱼肉。

仿若天意如此,从提出想法就被无数人试验钻研却从未成功过的分离术,如今只是有了阴阳分离的念头,一声默念,灵魂撕扯的分离感便霎时涌动,要把人催成齑粉。

阴阳轮转,连世界都颠倒过来,楼罗伽觉得自己脚踩天空,而头顶是昏沉的大地。脚下轻飘的蒸腾上浮,头顶沉重的凝结下坠,然后彼此相撞、融合穿过,又分离。

连同他一起被渗透拉扯,宛若皮从肉上撕下,连伤口都不是平整的。

有鳞目也不由得呆了,嘴角笑意再难自持,缓缓落下。

什么阴阳分离,这件事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只是稍微起了拿捏的心思,让楼罗伽认清只有他才能找到天道的事实而已。可圣者终究偏爱楼罗伽,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没了星核的人才能发动分离术。一个空心的人,别说分裂成阴阳两半,哪怕按照七情六欲分成十三份也不算难事。

分离术的核心不在于切成几片,而在于切片后依旧可以清醒存活。刨除星核是入门,也是顶峰。

可挖心而活这件事荒谬绝伦,没有人会如此尝试,也因此无人窥见分离术的真实面貌。

事到如今,是巧合还是注定,楼罗伽都不再深究了。

他的阴阳已经分离,像从石砾中筛下灰尘,浑身上下扭干了,‘光’也不过一掬而已,细碎零散。

而黑暗却如山如岳,坚实无比。

术法翻落,星阵此刻如燎原野火,暴怒着苏醒,霎时便铺满整个云层,片片痕迹凝成星弧,危险地探出头来。

混沌中,光影分离,楼罗伽的身形化作两个,一个缥缈模糊,一个浓墨重彩。

他们同时抬头望向运转的星阵,瞬间做出判断,声音重叠在一起,伸出手去,“把你的羽翼给我!”

说着,不等有鳞目应答,便贴着他的背部凭空一扯,一团黑雾撕裂出来,有鳞目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像被活剥了皮。

银灯的眼睛光芒大盛,蚕茧一般裹上有鳞目的灰败,把他变作极致的光明。

“若你敢有任何不轨之心——”

如今才真实地感受到红色丝绦的紧绷,勒进肉里。楼罗伽与它的拉力对峙,红色遍布面颊,一团一团将他包裹,错落的缝隙中,一双眼眸如剑刃刀锋。

他挣出一只手,试图去抓有鳞目,却只按到丝绦的表皮。他的指甲生嵌进去,恶狠狠地警告,“若你敢,我会撕碎你的羽翼,碾碎你的星核,你将彻底失去一切,跟那些星子一起陨落在阵法中!你听到了吗?你听到没有!”

阵法将他们分离,楼罗伽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我会看着你的!有鳞目!孤虚——”

星阵收拢,如一只巨手紧握。隐约地,风中传来缥缈的笑意,没有声音响起,散落的幸存者脑中却浮现出内容——

“欢迎莅临,万世轮回。”

楼罗伽的暗面仰起头,精神随着剥离的云祲远去,脑中关于过往的记忆也开始消散。

他的眼睛睁大,露出一丝迷茫,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跪在地上抚平沙坡,手指在地面划过,星阵完全暗淡时,他的动作也蓦地停下。

手指还埋在沙子中,脑中却空白起来。

我在做什么?我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游离,看见散乱的沙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因为写得太快,笔画混乱地连接在一起,急促而潦草,只勉强认出个把字来。

楼罗伽皱着眉,“银……什么?”

他辨认许久,恍然抬头,问自己,也问远去的云祲,“你拿走了什么?我忘记了……什么?”

楼罗伽清楚地记得自己发动了分离术,也知道自己是如何诞生的,却不记得为什么。

阴阳分离术,分离光与暗,也分离力量与情感。身为阳面的云祲拥有一切的决策权,他拿走了楼罗伽的一切,将他独自留在深渊。

其实云祲自己也不知道此一行到底会不会成功,他知晓自己的野心和好奇,于是他带走全部记忆,让一切成为无头谜题。

暗面不会放任自己永远处于缺憾而无知的状态,他会用尽一切方法寻回完整的过去与力量,那么,在云祲进入星阵却无法成功之时,起码还有后手可用。

于是,楼罗伽做了一生的事情打开通往外界的法阵,他重新从深渊爬到高庭,重新从无名的黑暗者变为腐朽高林中的长老。

可云祲又何曾想到事情会完全不受控制?

星阵掳走的星子何止千千万,他们没有银灯那样好的运气,有两个人前赴后继不计代价地去拯救他。想活唯有靠自己,吞噬同类得到力量,才能重返云之上。

不过他们也有银灯没有的好运气,意识尚存。银灯碎得太过,与整颗掉入的星核相比更难捡拾,须得一点点拼凑起来才能加入吞噬角逐的行列,而有鳞目携带的那颗眼睛竟已是最大的一块。

银灯说的没错,星阵会抹去他们所有人的记忆,当初云祲丝毫没留给楼罗伽的过往,在这里也被完全地抹去了。

他和那些星核混在一起,开始角逐之战。出色是必定的,他的手段和能力从来都毋庸置疑。为了最大限度地吞噬星光,他甚至将自己分为好几块,散布于不同的世界。

那些分支将星光传回主体,主体又将力量分散至每个枝丫。树大根深,无人可撼动。

当记忆缺失,心无可归处,力量就成了追求的唯一目标。

记不得吞噬了多少颗星光,久到云祲开始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觉得生命并没有什么意义。

一次集体的大厮杀冲突中,他捏碎所有敌对面的星子,分裂自身为饵,诱敌深入,用星子残骸做下一张绝杀大网,昏暗中布下虚假牢笼,令所有到此地的人都无处可逃。

筋疲力竭,落入空间夹缝。

那是个极为怪异的地方,脚分明踩在地上,精神却悬空着,落不到实地。所有一切都是木制的,触手却如钢铁般冰凉。

有顶,有壁,有地,是个客栈,做梦一样,荒诞又恍惚。

一米多高的柜台上摆放了一盆植株,云祲目光黏在上面,失了魂。

暗红的根,鲜红的茎,血红的荆棘尖刺,连内里液体的流动都能瞧得分明。奇怪,明明是一株植物,为什么却好像有血液、有温度?

那植株只有一根细藤做根茎,并不痴然往上长,而是蜷曲着纠结成一团,像人怀抱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呈保护姿态蹲下来,不肯暴露分毫,亦不肯动摇分毫。

它的刺向外,透过层层缝隙往内里瞧,那里晃晃悠悠包裹着一颗草灯。吊心形,外面包裹的那层灯笼膜已经干枯,只剩下细密如帐的错乱纹路做茧,里面珍珠大小般圆溜溜的果实鲜橙夺目,诱人不已。

云祲一时竟看呆了。

“想要?”

“想。”他无意识地回答,根本没有思考,全凭本能。话音落下,才堪堪回过神来,抬头看见站在柜台里的人。

那是个格格不入的人,整个客栈都是破旧的木头和雕花,但他却是干净的、精致的、崭新的。像沙漠中碧绿如玻璃的湖。

手边放着一具小算盘,金银玉石,打起来必定簧然作响。

但这些,云祲都不关心。

“可以,”此人像是个掌柜,他从抽屉里拿出账本,里面纸张便呼啦啦自行翻动,最终停落在其中一页,他一眼都没看,仿佛一早就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只等着有人入套。

他难得弯起嘴角,“拿你身上同等价值的一样东西来换。”

“同等价值的东西?”楼罗伽想了半天,颓然摇头,凌乱发丝擦过青色胡茬,眼睛不肯离开分毫,“没有,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和它相比较。”

“你有。”掌柜的眼镜反光,像一面镜子映照人心,直通未来,“若位卑言轻,便易起窥视之心。你这么喜欢他,就拿你在此间的厮守来换,如何?”

“厮守?”楼罗伽抬头,心中不解,还有几丝惊讶,“我和谁?”

谁会和我厮守?

掌柜意味深长,“和所有人,和任何人。我要你和他的时间。”

我要你纵化身万万千千,依然会与他擦肩。

我要你们纵然相见,也不可以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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