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见侍卫他的脖子上弄出了血，微微挑眉，让侍卫松开他，沈明渊被猛地甩下，跪倒在地上。
萧璟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说句知错，本王不罚你。”
“小人做错了什么…”
“你不服气？”萧璟蹲下，毫不知怜香惜玉的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
沈明渊被拽的生疼，他自然是不服气的，眉头紧锁看向他处，也不去看萧璟。
萧璟便扭过他的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道：“好大的胆子…你可是本王的奴仆，陪本王用餐还想着别人！”
沈明渊仍是不言。
萧璟甩开他，挥了挥手让两旁的侍卫丫鬟出去，他们出去时，关上了门。
萧璟坐在凳子上，道：“我看你也不是多喜欢他，难不成…你是欲擒故纵？”
“你胡说什么！”沈明渊不知道萧璟何时知道董逸对他有意的，可董逸现在已经…
沈明渊对董逸只觉得亏欠，萧璟一句一句的都是董逸，他自然有气，不平道：“口口声声是董逸，到底是你想还是我想！”
萧璟微微挑眉，道：“你发什么疯？”
“是你在疯什么！逝者已逝，你还想怎样！”沈明渊一时气道：“是！我就是欲擒故纵！我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董逸！你能如何！”
萧璟听着，根本不知道他是气话，艴然不悦。他压制着怒火道：“你现在是在伺候本王！”
“你也知道我只是伺候你罢了…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秦长安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争吵声，敲了敲门，道：“王爷？”
“嗯…”
“需要卑职处理吗？”
“不用…”萧璟微言，可又想到了什么，道：“进来。”
秦长安打开门，只见沈明渊跪在面前，秦长安也不多看一眼，从他身边绕过，行礼道：“王爷。”
萧璟看着沈明渊，道：“沈念一…现在怎样了？”
秦长安道：“回王爷，在江玉清那里医病。”
“你干什么！”沈明渊一听到念一，瞬间就有些慌张起来，眼里透露着恐惧。
萧璟看他这样，果然除了沈念一，他什么都不怕。
“你不是带沈念一来找江玉清求医的吗？”萧璟道：“江玉清是本王的大夫，很贵的…”
“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来求医？”沈明渊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道：“所以王爷是有闲心，还要查查我的目的！”
“你对本王有杀心…本王不查一下，怎么知道你不是来杀本王的？”
“我若知道你就是萧璟，我怎会踏这王府一步！”
“你会…因为只有江玉清能治沈念一的病…”
沈明渊不可否认，能够治沈念一，他确实什么都能尝试，什么地方都能去。
沈明渊平静一下，道：“你想做什么…”
萧璟道：“本王的医师很贵，看一次要一百两…”
“你混蛋！”
“对，本王就是混蛋…”萧璟道：“你一个月工钱可就是三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给念一治病的钱…”
“你…”沈明渊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萧璟不会饶了他的，身上已经出了冷汗。
萧璟道：“本王要你签卖身契…你签是不签？”
这卖身契一签，若交不起赎金，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丧失最基本的人格和自由，终身依附于萧璟，委身受命于他供他劳役，他哪里还是鲜活的人，不过是供“主人”随意把玩的“私人物件”。
一次一百俩…他怎么能还的起…
萧璟这是打算一辈子不放过他。
“长安。”
秦长安点了点头，走到书案前拿了一张宣纸，毛笔沾好了墨水，放到沈明渊面前。
“你自己决定。”萧璟道：“为念一治病的钱本王拿来买你，你一点也不亏。”
沈明渊看着地上的白纸，却很是刺眼，萧璟说让他自己决定是，但哪里给了他决定的机会。
沈明渊微微垂眸，拿起了笔，道：“我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没有什么力气。
沈明渊的手有些颤，起笔落墨，当他只写了自己名姓时，萧璟道：“你可知签了的后果？”
沈明渊自然是知道的，他并没有回萧璟的话，继续书写，写到一半时，他突然想到，若他沦为奴隶，沈念一身为他的儿子，也永不得翻身…
沈明渊想到这里，停了笔，墨水一时浸透了纸张，沈明渊连忙提笔，道：“我…我有要求…”
“哦？”萧璟道：“说来听听…”
“念一…不能为奴…”
“那本王也有要求。”
“我同意…”
萧璟没想到他问都不问就应下了，可想想也是，沈念一是他的全部啊。
“本王应你，不会让沈念一受半点委屈。本王的要求，以后再提。”
沈明渊听他应下，松了口气，对他来说，只要念一好好的，他怎样都无所谓，无论萧璟什么要求，他都会同意。
沈明渊继续写，最后不带半分犹豫的按上了手印。
“呈给我。”萧璟微言。
沈明渊拿起那张卖身契，双手呈上。
萧璟把卖身契放在一边，道：“以后，还想不想他人？”
“不想…”
“本王的话，你听是不听？”
“听…”
“你可知错？”
“小人知错…”
“你是谁的？”
“小人…是您的…”沈明渊紧攥着衣服，不甘示弱是能感觉到的，这说是卖身契，可卖掉的哪里只是身啊，还有人格和尊严。
“你还是不服气？”萧璟将卖身契拍在桌子上，道：“不听话是要挨罚的…”
他自然是不服气的，却道：“小人不敢…”
“抬起头来。”
沈明渊抬头看他，眼里没有半丝恐惧，看他还是平日的眼神，很淡很淡，萧璟在他眼里，感觉看不到自己。
果然让沈明渊动容的，只有沈念一了。
萧璟俯身勾住他的下巴，贴近他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睛道:“再说一次…你是谁的…”
“小人…是…是您的…”
“本王还是觉得你还不够谦卑…”萧璟放开他道：“好好调教才是。”
秦长安道：“王爷，按照规矩，卖身为奴应令其长跪，拭去衣物，挞百鞭，以震主威。”
卖身契签了之后，是要先受罚的，说是百鞭，其实不止百鞭，也不止这一种刑罚，要罚到奴隶不敢乱喊乱叫，目的就是为了让奴隶不敢违反主人。
萧璟自然是知道的，可没想着真的用在他身上，沈明渊可不像是能承受百鞭的人，这打在身上，不就废了。
沈明渊也不是不知道，在萧璟要他签卖身契的时候，他就准备受着了，只要念一好好的，他什么都能接受。
虽说是规矩，但秦长安说出来的时候，萧璟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自然是不想对他用罚。
萧璟只道：“哪日惹得本王不悦了，再打来取悦也不迟。”
沈明渊微微挑眉，却不说一句话。
秦长安看了眼沈明渊，道：“王爷，这名姓…”
卖身契签了之后，奴隶就和以前的自己毫无瓜葛，就算是名姓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叫什么都是主子的喜好，主子叫什么那便是什么，有些人买了奴隶之后，并不赐名，这还算好，有些甚至只能用一些辱人格和尊严的代号。
可是那又怎样，奴隶有什么人格和尊严呢？不过是掌中之物罢了。
萧璟笑道：“名姓…还需要有名姓吗？”
沈明渊不语。
萧璟道：“你该求我赐名。”
萧璟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命令他，沈明渊听得出来，微微道：“求…求王爷…赐名。”
“真听话…”
但是，萧璟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揪心。
萧璟道：“本王不改你的名姓…沈明渊，你只管记住自己的身份。”
“…小人明白…”
萧璟起身，走向外面，留下话道：“想想怎么讨好本王，说不定本王开心了，就还你自由…”
秦长安拿起那张卖身契，看了眼沈明渊，沈明渊表情淡漠，好似并未因这卖身契感到如何，但看着却是少了份傲气，秦长安收好卖身契，轻声道：“…你好好听王爷的，王爷不会亏待你…”他将卖身契收好，道：“王爷今日都在书房…”话落，便离开了。
沈明渊本就不悦萧璟，现在对萧璟更是厌烦。
萧璟离开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其实，不只是今日，他几乎每日都是在书房待着的。
萧璟坐在书案前，昨日教沈念一写字用的宣纸还在书案上放着，萧璟打开叠起来的宣纸，虽然是他握着沈念一的手写的，但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
萧璟问道：“念一的病，能治吗？”
“嗯…不过，需要时间。”
“多久？”
“至少半年。”
“半年…”萧璟问他：“卖身契拿过来了吗？”
其实，萧璟刚才并没有怎么看那张卖身契，连沈明渊在上面写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长安将卖身契给他，萧璟打开看了看，他没想到沈明渊竟然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若是只看单字，就觉得妙笔丹青，行迹如云似烟，可整篇看下来，字字力透纸背，直挺爽利、好似剑锋。
字如其人好似是真的。
萧璟静下来想想，觉得他不够谦卑大概是因为自己心里有气，只想让沈明渊服从，可是，他却忘了谦卑不是奴颜媚骨。
沈明渊哪有一点奴颜媚骨。
萧璟看着沈明渊的字有些出神，秦长安突然道：“沈明渊…查不到他的一切…”
萧璟一愣，道：“你什么时候查他了？”
“…在您还没有离开永宁村的时候…”
“查他做什么？”
“王爷您很看重他…”
萧璟微怔，看重他？看重他了吗？看重吗？
萧璟微微垂眸，刚才…怎的突然就忍不住发了脾气？
萧璟叹了口气，放下了卖身契，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户册上也查不到？”
“…是…”
萧璟稍微有些惊讶，户册上查不到的少有，沈明渊在永宁村住了八年之久，是在去永宁村之前就开始隐瞒户籍？还是他本就不是南陵的百姓？又或者…他包括名姓在内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