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砚一愣，这副官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只是过去检查，不一定会有危险。”
事实上，莫砚也不觉得埃里克会直接在场地动手，这太显眼了，如果他动手了，只要有心查，很容易引火烧身。他不过是想排除掉一些可能。
埃里克如果听命于高层，按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的目的绝不仅在于破坏检阅仪式，就算矛头是斯托上校，以斯托上校这么多年的资历和贡献，一个搞砸了的检阅仪式也不会动摇到上校的根基。
除非……
莫砚摸了摸下巴。
“下午开场的时候，检阅军队会绕过中枢控制室。”亚瑟开口。
莫砚的眼睛立刻抬起来。“走，去中枢控制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军队人数众多，又在飞船上检阅，无形中给各环节都增加了不少麻烦。在检阅的时候，飞船防御能力会降低很多，如果此时有什么人要动手脚，成功率也会高很多。
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动手脚呢？中枢机关为什么这么重要。
这个关卡给予的信息严重不足，到处都是坑，莫砚敢肯定，前面还有什么坑在等自己，但他现在一个都看不出来！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非常烦躁。
“叮咚，20分钟过去啦，关卡通关时间还剩17个小时～”
莫砚加快速度往前走，裤脚带起劲风，走廊里是密集又紧促的嗒嗒脚步声。
必须快点到亲眼看到中枢控制室。
离检阅场地还有一段距离时，一行人拦住了莫砚的脚步，地点刚好停在上校的房间门口。
莫砚在心里轻啧一声，真是不速之客啊。
亚瑟落后莫砚半步停下。
面前的人向莫砚和亚瑟行了军礼。
“报告上校，这是新一周的例行文件和太空垃圾回收签署协议，埃里克中校已经审阅完毕，请您过目！”
埃里克？
莫砚向亚瑟那面微微侧头。亚瑟接过文件，朝那名士兵道：“收到，你们先回去吧。”
“是！向后转！”领头的士兵做了个手势，领着小队跑步离开。
等听不见士兵的脚步声，亚瑟才将文件递给莫砚。
“签署协议？”莫砚翻着文件。
上面用的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幸好闯关世界将它们自动转化成了莫砚看得懂的文字。
亚瑟看着莫砚疑惑道：“这是每年例行的垃圾签署协议，一般先由联邦委员会签署，再传到飞船上，往年委员会都会先给您指示，这次怎么会先给埃里克？是程序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出现了什么问题莫砚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怕是没办法去检查场地了。检查场地为的不过是查清埃里克的意图，现在这边明显出现了一个与埃里克有关且异常的事情，是怎么也躲不过的了。
“你刚刚说往年委员会都会给我指令？”
“是的。”亚瑟思索片刻，意识到了什么，“您是说，您没有收到指令？”
莫砚不置可否，问道：“每年签署协议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4月中下旬。”
莫砚手一顿，“现在是什么时候？”
“五月3日。”亚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那时候还没清醒。”莫砚皱眉道。
“难道是埃里克拦截了委员会的指令？”
“不太可能，飞船有固有程序，如果是埃里克违规拦截，飞船的技术人员会发现。”
亚瑟神色一冷：“有内应？”
“应该不是，如果是内应，士兵不会直接告诉我们是埃里克审核的，更大的可能是，今年的程序变了，高层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变动。进来吧。”莫砚沉吟片刻，推开房间，和亚瑟一起进入房间，顺手将门上的隐私权限打开，隔绝外人的打扰。
这个关卡进行到现在，莫砚已经肯定，这不会是个简单的任务。不要说从亚瑟那里拿回中枢钥匙了，就是弄清楚飞船上的形势，都很艰难。
莫砚转过身：“这段时间公务都是你在处理吗？”
“是的，您事先给了我最高权限，我得以不被其他人发现。”
莫砚点点头，迅速浏览了几份文件，拿出专属的身份笔，在签名处刷刷刷写下几笔，然后递给亚瑟：“今天我在通讯里发现了几处不太寻常的地方，一时半会查不清楚，加上之前那段时间的记忆可能出了些问题，接下来还是要拜托你继续处理公务。”
与其瞎指挥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如将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亚瑟接过文件，坚定地点了点头。
莫砚点下一个按钮，房间里升起两把椅子：“接下来，亚瑟，一起来梳理一下太空垃圾签署协议的成立过程吧。”
要想知道变化为什么发生，还得从源头找起。
亚瑟迅速进入状态：“新纪元开始后，人类前往太空寻找生存的资源，行进过程中先行队受黑雾阻挡，视野受限，与闯入航线的小星体相撞，全队人员毁于爆炸，至今下落不明。”
莫砚抬起眼皮。说是下落不明，其实谁都知道，这批人大概率都死了。
“此后，不断有飞船在太空中被毁。研究人员发现黑雾是从太空垃圾演化而来的，也就是说人类曾经抛弃在太空的垃圾导致了先行队的覆灭。过去，人类将地球上、迁居星球上无法销毁的垃圾投放到了太空，导致太空漂浮着很多的垃圾。这些垃圾经过万年的演化，形成太空黑雾，阻挡了太空的道路。”
“当时消息一发布就引起了轰动，多次伤亡后，联邦委员会联合各界，制定出太空垃圾回收计划暨人类守护计划，同时创建飞船，派遣军队驻守飞船，负责在太空回收太空垃圾以守护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和最后一丝希望。”
莫砚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人类早已迁居到另一个的星球，但由于过度消耗，星球上的资源也很快被用完了，如果不能找到新的资源，人类就会消失。因此，回收太空垃圾以保证其余飞船能够顺利进入太空寻找资源的这艘莫砚与亚瑟共同站立的飞船也被称为人类最后的希望。
不清除垃圾就不能找资源，不找资源就会死，所以飞船是守护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
逻辑顺畅，论证充分，自圆其说，一百分，没毛病。
但莫砚还是皱了皱眉，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这让他想起了上一个副本里灵对人类的控诉。因为过度索取自然资源，人类遭到了灵的报复，而在这个关卡里，人类是过去不理会过度生产的垃圾才不得已创建飞船去承担犯下的错误，他们还亲切地称呼这飞船为“最后的希望”。过于讽刺了。
亚瑟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沉默，这一点一直是所有人内心的伤疤，他们终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不管如何，作为一名军人，他仍旧要为人类的生存努力。
“过去的每年，联邦委员会都顺利地通过了回收垃圾的协议，飞船也一直在正常工作？”莫砚刻意压低了语气，因此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陈述句。
“没错，这些年一直没出现过岔子。按规律，每年6月份飞船都会遇到一批大体量的太空垃圾和黑雾流，因此协议通常在4月就签署完毕。按理说，今年的黑雾流再过段时间就会出现了。”
“飞船上的安保和防御系统怎么样？可以应对突发的黑雾流吗？”莫砚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亚瑟一愣：“安保和防御系统每年都有检修，今年的检修已经完毕了，没有出现问题，可以应对黑雾流。”
“嗯，今年要加强警惕，协议还没下来，飞船上的形势也比较混乱，恐怕有变。”这句话莫砚倒是说得真心实意，他一来闯关情况就有变，这总让他有不好的预感。不过，不排除是关卡的刻意为之。
“明白。”亚瑟点头，“我们也得尽快查清协议的事情，如果协议不通过，中枢系统的第三方审核不通过，我们无法掌握飞船的中枢控制权，这会使我们非常被动。”
听到中枢控制权，莫砚眼皮一跳。
果然，关卡不会无缘无故给出例外情况，协议有变意味着他没办法顺利通过第三方的审核，无法回收垃圾，这也就是关卡之所以给出“抢夺中枢控制权”的原因。
事情变得明朗起来了，从现在起，他的第一步，是“促成回收垃圾计划的签署”，然后，是在混乱的局势中夺取中枢控制权，也就是拿回中枢钥匙，这要从亚瑟处下手。莫砚看了眼亚瑟。接着，他要下令回收垃圾。至于拯救人类，这个有些宽泛，暂时不表意见。
先通过第三方的审核，是他的也是亚瑟的目标，隔着闯关者的身份，莫砚和亚瑟现在诡异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文件已经在手边，莫砚和亚瑟对视一眼，快速浏览条约，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无论这份协议为什么会多出埃里克审核这一环节，他们现在都不得不签下这份协议。莫砚签名完毕后，文件上几处签名处立刻闪现出金光，接着连同纸张一起，隐匿在了空气中。与此同时，签署了文件的各方的通讯里，都收到了协议生效的通知。
第三方的审核，现在通过了。
脑海中小萝莉的声音响起：“距离任务完成时间还剩16小时。”
莫砚和亚瑟起身，现在，是时候去参加检阅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