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济见赵屠户还是有些犹豫,忙又解释道:“您别看他脸上有刀疤,就以为是那种爱惹是生非的,其实这容七呀,是个大孝子……”
这容七说来也是命苦,没托生一个好人家。他爹是个酒鬼加赌鬼,喝醉了就爱打骂人。他脸上这道疤,就是有一回他爹喝多了打人,险些把他娘给打死。他是为了护着他娘,才挨了那么一下子。
赵屠户听完,点头道:“原来竟是如此。”
再看这容七的时候,赵屠户就觉得顺眼多了。
他问道:“那就他了,多少钱,你说说吧?”
王经济笑道:“我也不多要,这容七原是我外祖那边的街坊,大家也比较熟悉,所以他卖身的时候我就给了三十两银子。他又在我这里吃住了一段时间了,您要是想要办死契的话,只给我三十五两银子就行了。”
“三十五两?”
赵屠户皱眉,“这也太贵了,依我看,他是不值这些钱的。”
虽然他不讲究,只想买个人回去干活,可他又不是冤大头,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照他说,这容七再是孝子,说的再好听,在这行当里也没有市场。
要不是碰上他们家这种急着买人干活的,这容七怕是年前都卖不出去。
王经济脸上有些尴尬,干巴巴道:“老爷,这真是最低价了。您不知道,他虽然看着瘦,可其实特别能吃,光是养了他这三个月,我也花了不少钱……”
赵青苹插嘴道:“能吃又不是个优点,照你这么说,我家更不能买他了。这买回去,指不定买人的钱没挣回来,先给我们家吃破产了……”
她故作凶巴巴道:“要不你换个人吧,这个我们不要了!”
王经济听了,忙道:“哎哟姑娘咧,我也不是不想给您换一个。只是您这是买人回去服徭役呢,那些人一听就不愿意了。虽说我们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可总得两厢情愿才好不是?”
“我在店里转了一圈,挨个问了个遍,也就容七愿意了。”王经济顿了顿,又道,“我们四季青就是全桃山县最大的经济行当了,我们这里您都买不上合适的,去了别的地儿更不成了。”
一时之间,双方竟是僵持了下来。
半晌,王经济率先开口道:“要不,我给您便宜二两?”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合适的买家,谈不成的话,这容七就得在他手里过年了。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又是一笔花销。
没办法,赔钱也得出啊!
赵青苹眨眨眼,摇头道:“不行,最多就二十两。你看行,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行,我们就换一家。”
“二十两?!”
王经济震惊道,“姑娘,你怕不是再跟我说笑?”
他买人就花了三十两,二十两挣个屁!
别说王经济了,就是赵屠户跟赵青林父子两个,都觉得赵青苹这价格砍得有些狠了。
虽说以前没买过人,可这签死契的健仆,还真不止这个价格。
赵青苹却是一脸认真道:“你仔细想想,你从买他回来,有几个打听的?是不是砸在手里好几个月了?”
“你再看看他,脸上有疤,一般体面点的人家都不愿意要。也就是我们,庄户人家不讲究,就图他能干活就行了。”
“可是你再一想,他虽然能干活,可是吃的也多啊。就这一点,又得吓跑不少人。你今儿要是错过我们家,指不定等明年这个时候都卖不出呢。”
“这一年的功夫,吃喝又得花费多少钱?!”
“二十两也不少了。”赵青苹语重心长道,“你想啊,这不管哪一行,只要是做买卖的,那都是有赚有赔。这容七,现在就是个赔钱货!”
“您还指着他挣钱?”
“少赔点就不错了!”
王经济:“……”
怎么办,为什么突然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可是,他买人真的花了三十两啊!
当时就是为了给外祖一个人情面子,可是也没成想能砸在手里出不去啊!
赵青苹见王经济犹豫开了,心里就有些得意了。
也不瞅瞅她是谁,她可是深谙砍价学的精髓——上去就是对半砍啊!
这下子,两方又僵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