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正事,赵青苹又跟亲娘打探起前头的事情。
“娘啊,那屋里头是怎么回事?”赵青苹低声问道,“怎么那个郑大娘也来了,还跪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喊我阿爷的名字——”
柳娘子瞪她一眼,训道:“长辈的私事,小孩子家家的莫要多问。”顿了一下,她又道,“那等人心思不正,又一副下贱做派,有什么好问的?”
赵青苹闭了闭嘴,顷刻,又忍不住道:“可为什么我爹在捶大伯呀?这事儿是不是跟他——”
“有点关系”四个字还未出口,就在柳娘子的瞪视中消失。
赵二伯娘轻轻推了自家妯娌一下,说道:“你瞪孩子干什么?都已经成亲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得让她听听,才能知道这人能有多恶心。苹苹来,二伯娘跟你说道说道今个这出闹戏……”
她抓着赵青苹的手往旁边走了走,低声道:“你不知道,那恶心人的郑寡妇是老大家的领来的。”
“嘶——”赵青苹倒吸口凉气,一脸诧异道,“不能吧,大伯娘不能这么糊涂吧?”
哪有当儿媳妇的,主动给公爹牵线找女人的?这、这岂不是比那拉皮条的还不如?
赵二伯娘赞同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咱老赵家了,就是整个赵家夼的人出去,都得跟着矮人一头。”这笑话,能在镇上传一年。
“那大伯娘现在——”赵青苹低声道,“我咋没在屋里没看见她?”
赵二伯娘往柳娘子那抬抬下巴,声音里带了几分畅快的笑意,“让你娘挠破脸了,怕是回家躲着了。”
“我娘?”赵青苹又吃了一惊,“不能吧,我娘不是这样的人。”
亲娘再是性子爽利,也不会干这样落人口舌的事情。弟媳妇打嫂子,多少也是有点不占理的。
“怎么不能?”赵二伯娘挤挤眼,说道,“你还是不了解你娘。你是没瞧见,刚才你爹气得不行了,差点就要给老大家的一拳头了,这男人打女人,还是小叔子打嫂子,说出去多少是有点坏名声的。所以你娘一巴掌推开你爹,朝着老大家的就上去了——”
看的她叫一个痛快啊!
赵青苹看看亲娘,又看看一脸回味的二伯娘,不禁问道:“那二伯娘您,当时在干嘛?”
“我?”赵二伯娘得意地昂起头,“我自然是薅着老大家的头发,好让你娘挠她呀!”
这事儿明显是老大家的不地道,她怎么能干看着妯娌自己战斗呢,当然是一起上才痛快啊!
更何况,打年轻时候分家那会儿,她就想揍老大家的一顿了。两口子仗着自己是长子长媳,又有爷奶的宠爱,愣是压着公婆给他们分了七成家产。还说什么这是按着规矩来的?!
呸!要是那高门大户袭爵的人家这么分,还有点道理。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哪有这么分的?就是长子养老,也不过多分一份,哪有老大家那么贪心的?
这么些年,虽然日子比当初分家时候好过了,可赵二伯娘想起分家的事情,还是恨老大两口子恨得牙痒痒。
知道亲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赵青苹就放心了。
不过想想屋里头跪着的郑大娘,她还是有些不解:“你说大伯娘图什么呀?给阿爷纳妾,还不得他们自家养着?”
按照分家的规矩,长子养老,其他儿女只要奉上四时节礼表表孝心就行了。
她之前也听爹娘说过,爷奶平日里的嚼用都是大伯家出的,只不过一年再多给一百斤粮食和二百文钱,作为两口子的私房体己。这点东西就算攒上几十年,也不过寥寥无几,哪能供养的起郑大娘祖孙俩?
赵二伯娘伸手捏捏赵青苹的脸蛋,笑眯眯道:“是呀,你阿爷自己是养不起的,不过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大户吗?只要从你身上割点肉,就够大房一大家子吃用不尽了。”
赵青苹愣了一下,张张嘴又闭上,半天才说出话来:“不能吧,她不会真的这么打算的吧?”
到底是怎么曲折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让孙女出钱给爷爷养小妾的点子来啊!
赵二伯娘点点头:“谁叫你立了女户,日子又比她过得好呢。她不惦记你惦记谁?你要是出嫁的闺女,她许是就不敢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连对自己的亲爹娘都没有养老责任,更何况隔辈儿的爷奶呢。可这女户又不一样,那跟家里的儿孙没什么区别。
“那也分家了呀!要养也是他们大房自己养!”赵青苹有些气愤,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冷着脸,咬牙道:“我看大伯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才有心思算计我。回头我就把他的菌包断了,全赵家夼谁都能做这个生意,只他家不行!”
赵二伯娘一听,登时拍手称快,赞叹道:“早该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