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扑通跪下:“父皇,是他们……”
“住口!”东澜皇冷冷呵斥,转而下令,“来人!将三皇子拖下去杖责二十,再押回皇子府。没有朕允许,不准离开府门半步!”
梁皇后一惊:“皇上……”
“谁敢求情,一律并罚!”
梁皇后面色一白,不甘地咬了咬牙。
三皇子被罚,意味着这场闹剧,他输了。
锦霜暗暗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看了眼锦慕,眼神十分复杂。
她想到下午,锦慕趁着长姐离开,又偷偷回侯府同她见了一面。
彼时锦慕也没多说什么,只问她要了一滴血。
而后当场凝成一颗米粒大小的丹药,藏进了嘴里。
她那时还不明所以,眼下却不得不佩服锦慕的深谋远虑。
经此一遭,若日后再有人跳出来说锦慕并非锦家女,怕是没人会信了。
心思缜密至此,不免令锦霜心生动摇。
她如此信任锦慕,会不会是个错误?
万一锦慕真是别有用心才冒认……
“晚清啊,百年后,我终于可以放心去见你了。”
忽听永安侯释怀般的叹息声飘过耳畔,锦霜眸光微闪,到底是按下了心头的疑虑。
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父皇饶命,儿臣没有撒谎,儿臣真的没有撒谎,求父皇明鉴!”那厢,三皇子还在垂死挣扎。
他不信。
他不信锦慕的身份没问题!
锦慕好心提醒了一句:“或许三皇子的确没有说谎。那么,锦梦娴呢?”
不但要一劳永逸,让人再不敢质疑她的身份。还要这两个人,狗咬狗。
她笑盈盈的,笃定道:“我确实没有同她说过并非锦家小妹这种鬼话,就不知她是从何处听来的了。”
三皇子如遭当头一棒,彻底呆住。
就在铁甲卫将要拖他下去时,锦慕又平静上前,不卑不亢道:“圣上,在您惩处三皇子之前,可否先请他履行诺言,向我父亲、姐姐道歉。”
皇帝已下令处罚,识相的都该见好就收。
可她……
东澜皇眯眼打量着她,眸光暗藏凌厉。
锦慕目光沉静,不闪不避。
极少有人能不畏惧帝王的审视,东澜皇心底不由得淌过一丝欣赏,突然有些明白向来眼高于顶的遇今朝为何会喜欢上她。
终于,他摆了摆手。
两名铁甲卫立刻架起瘫软在地的三皇子,拖着走向了锦家父女四人。
三皇子正沉浸在“锦梦娴骗了他,锦梦娴竟敢骗他”的愤怒中,因此道歉都是恶狠狠的:“对不住,是本皇子的错!”
错在相信了锦梦娴那个贱人!
这歉道的可以说是一点没诚意,但锦家父女正为锦慕真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小妹)而激动着,又不想锦慕为了他们太得罪人,便也没说什么。
只永安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是人都有底线,若三皇子再这样为难小女,便休怪臣无礼。”
三皇子咬了咬牙,掉头就走。
却听遇今朝又漫不经心道:“等等……”
他会出声制止,也是让众人没想到的。
锦慕更是意外得不行。
按说他也不至于傻到这时候给敌人求情吧?
就见遇今朝潋滟的桃花眼一眯,阴恻恻地扫向三皇子,嗓音沉冷分明:“今日乃本王与王妃的大好日子,却叫三皇子搅和一通,又险些害得王妃与岳丈一家反目成仇,三皇子难道不该再滚过来跪下,给王妃磕个头,道个歉?”
锦慕:“……”
终究是她低估了。
理智丧失的病人,毫无道理可言。
众人亦是懵的懵,傻的傻。
身为皇子,跪天跪地,跪君主跪父母,何曾需要给旁人下跪?
还磕头道歉?
是他们疯了还是这翊王殿下疯了?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随便喊喊的口号。
只要不谋朝篡位,不触犯皇帝大忌,想怎么处置儿子,还不是看皇帝心情?
他这样公然叫板,是真的嫌命长!
遇奚都快急得揪头发了,可惜元宝不在。
他只能跳脚:“祖宗诶,他真是我祖宗好吧?这蠢货都被罚了,他还来这一出是想干嘛?活着不好吗?!”
白衣男子眉头也皱得死紧。
若说从前的遇今朝还有所顾忌,如今的他,不知因何缘由,真真是我行我素,什么也不怕了。
三皇子却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他只觉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咬牙切齿:“遇今朝,你不要得寸进尺!”
道歉就已经让他颜面尽失,还想让他当众下跪磕头?
不可能!
“阿朝是觉得对你三弟的惩罚太轻了吗?”梁皇后叹了口气,言辞无奈又略显哀婉,“可他到底不是有意,也是为人所惑,遭人陷害。况且二十大板也实在不算小惩,打完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你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呢?”
好一朵盛世老白莲。
虽也觉着遇今朝此举纯属作死,锦慕也不得不佩服梁皇后委实会给人送仇恨值。
原本若没人说什么,完全可以当遇今朝只是不高兴三皇子故意找他们的麻烦。
可经皇后这样一说,便是遇今朝不满东澜皇对三皇子的惩罚过轻。
简直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皇后言重了,我家王爷不过是实事求是。”锦慕淡淡一笑,“做错了事,赔礼道歉实属应当。方才三皇子向我父亲、姐姐道歉,算是我与他的赌约。眼下的赔礼,便该是他心甘情愿为之。三皇子素来恭谨谦逊,想必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用现代的话说,恭谨谦逊,便是三皇子对外营销的人设。
这是笼络民心的一种手段。
三皇子本就因方才的表现让一部分朝臣失望,眼下再要叫人捏住话柄,指不定会怎么编排。
一句话说得众人又频频点头。
纵使是梁皇后,也被怼得哑口无言,眼神又阴了好几度。
好,很好,是她小瞧了锦慕。
梁皇后深吸口气,软下声音求助东澜皇:“圣上,这锦慕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磕头……会不会太严重了些?”
她不信遇今朝都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了,皇帝还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