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荔枝作罢地点了点头。
严梅安抚了孟筠许久,孟筠情绪才平复过来,看着她那副涕泪纵横的样子,念荔枝当真有一瞬间对自己的揣测感到质疑,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实在是对不起她跟墨铖二十几年的交情。
墨铖来得相当迟,仿佛对此事毫不在意,墨煜催了几次,他那边嚷嚷着机场行李还没取,硬是全副武装去机场取完行李之后才姗姗来迟。
见到墨铖出现,孟筠脸上有一瞬间的慌张闪躲,这种情绪落在旁人眼中更像是害怕惊慌。
墨铖冷笑了下,随后大大方方地走到一旁单人沙发坐下,悠哉悠哉地拿下鼻梁上的墨镜,率先开了口:“我没做过的事自然不认,孟小姐你非要这么死皮赖脸诬陷我的话,那我给你指条明路算了,去医院检查吧,检查结果一出来,到时候咱俩谁说谎都跑不了。”
听到墨铖这么说,念荔枝便当即松了一口气。
她便在旁也不嫌火大,眼见孟筠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火上浇油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或者报警也行啊,这事我们评判不了,但警察总是没有私心的。”
孟筠看了她一眼,委屈地控诉出声,“你为什么不信我……”
诚然,她是有私心。
但那也无可厚非。
念荔枝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只是实话实说道:“我与他从小便认识,与你才认识多久,我自然要相信我更愿意相信的人,不能因为你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说话,我就无条件地相信你啊,咱们得拿属实说话啊妹妹。”
她这时候能无条件地选择去相信孟筠,那才是怪事。
眼见与念荔枝哭诉无望,孟筠便又一脸委屈的转向严梅,严梅处在中间是最为难的,一方是自己的话亲生女儿,一方又是自己丈夫多年挚友的儿子,她这会儿是最里外不是人人的那个。
眼中波光流转,念荔枝看了眼一个人百无聊赖坐在地上堆积木的念沂羿,心思流转,再又扫了一眼正忙着安抚孟筠的严梅,冲这小东西勾了勾手指头。
会意的小家伙双眼亮晶晶地跑到她面前。
念荔枝俯下身,凑到小家伙耳根边轻声细语了几句话。
墨煜扫了眼在说悄悄话的姐弟俩,不动声色地挑了下剑眉,才刚凑过去,二人已经说完了话。
只见念沂羿机敏地点了点小脑袋瓜,随后抬起握成小拳头的两只手揉了揉双眼,打着哈欠走到严梅身边,奶声奶气道:“妈妈,我想睡觉。”
严梅这才注意到儿子,也觉得这个场合他在这儿不合适,便要叫下人过来带他回楼上休息。
小家伙往她大腿上一扑,细声软气地撒娇:“妈妈抱。”
念沂羿素日里就爱黏着严梅,因此撒娇讨好落在众人眼中也不奇怪。
一面撒着娇,念沂羿两只眼睛又困倦迷糊地眨巴着,嚷着要严梅抱。
到底是疼爱小家伙,严梅见状无奈,只得安抚的拍了拍孟筠的手背,抱起儿子起身先上了楼,孟筠见状想要出声叫住她,但被大厅里几个人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想说的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严梅一离开,孟筠便愈发地局促不安,只是低垂着头,谁的目光也不敢接触。
见严梅离开,墨铖也不再打算顾忌着最后一丝情面,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抽出一盒烟,取了枝在手中却没要点的意思,只旋在指尖无所事事地把玩,悠然地启开唇将昨夜发生过的事完整地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也没添油加醋,事情本身是如何他便如何说的,若不是这女人硬要往他身上泼上这一盆脏水,昨夜之事他本来只想一笔带过不愿事后与任何人提起。
他说得坦然无畏,尤其聊到孟筠将他认成墨煜时,更是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来,却是将孟筠说得愈发窘迫,一张脸憋得通红,那难为情的模样却不像单单是羞的。
孟筠张口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我跟煜哥哥都没见过几面,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墨铖将手中地香烟折成两段,笑得越发邪冷,“这话还需你来问我,你自己不是说过,说她容不下你,你迫不得已,不是吗?”
说话间,墨铖侧眸淡淡地撇了念荔枝的方向一眼,意指话里的“她”指的是谁。
“我没,没那么说过。”
嘴上不肯承认,然而孟筠不敢往念荔枝的方向看一眼,好像看她一眼,自己强硬撑起的所有底气就会轰然而塌,况且她赋予自己这些底气的逻辑本就是伪的。
应答她的是墨铖的一声冷笑。
平日里见惯了他朗声而笑的样子,这带着恶寒的冷笑让念荔枝都微微咋舌,除此之外更令她愕然且介怀的是孟筠对墨煜的心思。
愤慨的情绪没多少,本来念荔枝也知道墨煜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但她先前是有意敲打过她的,她如今却还做出这种龌龊事来,这不知好歹的心思,不是一星半点。
墨铖翘着二郎腿,挠了挠眉心,脸上极尽讥诮,似苦恼地啧了一声:“你说说你,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偏要来招惹我,想赖上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才是,得亏是你运气好碰上我。”
他微眯着眼角,眼底泛着光泽带着几分浅薄的笑意斜斜地看了一眼墨煜,绕有深意道:“要碰着的真是阿煜,你这会儿还能站在这儿厚着脸皮哭诉才是怪事。”
念荔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
念云霄一直在旁未插话,想着他们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他与孟筠又没什么父女情分,自然没有要去袒护她的道理,充其量看在严梅的情面上不出手去干预此事。
念荔枝看了眼抿着唇不吭声无以为继的孟筠,轻启红唇:“你既然言之凿凿地说你说的那些是真的,那就去医院啊,结果一出来,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你若是不敢,那我倒真要觉得你是做贼心虚了,去或不去的决定权在你,但你若是不去,那你也没理儿在这口说无凭地埋怨谁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