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齐渊似乎并没有听到齐景明的话似的，依旧将命令执行到底。
与此同时，大弟子应声道：“是！”
一声令下，整个昭天宗的弟子倾巢出动。
昭天宗的人开始动手了，其他宗门的掌门也随即一声令下，让自己宗门的弟子也紧跟其上。
看向朝他们而来的众人，白羽宗全门上下无一人退缩，他们眼中只有无畏和坚定。
闫飞章仰头哈哈一笑，“不自量力！”
两派交战，鲜血飞溅，尸横遍野，看到这一幕的虞蓁崩溃到将近昏倒。
“不，不要……停下，快停下啊……”
“师父，师兄，师姐…停下，快停下啊……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
她哽咽痛哭着，艰难地伸手探向面前的那镜像，可就在她刚刚伸手的那一刻，镜像便像是被触动的水面一般，轻轻波动着，随后眼前硝烟弥漫的画面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的虞蓁，眼睛睁大，瞳孔猛缩着，她连跪带爬地朝前面爬去，狼狈哀求着：“不，不要…不要走……”
双膝淌过地上几句的血水，她身上浅蓝色的长裙早已被血水染红，连手上也全都是血。
“不——”
当她发现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已经变得无可挽回的时候，她捂着脸嘶吼一般掩面痛哭了出来。
眼泪浸湿掌心，和手上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滴滴答答的……和地上成片骇人的血海融为了一体，仿佛她也与他们同在。
谢聿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孩跪在尸横遍野的血河间，哭得将近失去了气力。
他看到这一幕，走来的脚步无意识放慢了，眼睫垂了下来，垂在一侧衣袖内的手指也蓦然紧攥着。
“蓁蓁。”
他来到了她的身边，可不等他说话，跪在地上的女孩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猛然往地上倒去。
见此，谢聿连忙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的身上。
谢聿语气急切，“蓁蓁，蓁蓁，蓁蓁！蓁蓁，你看看我！”
女孩的唇色无比苍白，脸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只有那眼尾红得渗人，也不知道她哭了有多久，哭得有多狠。
谢聿连声喊了她好几声，靠在他胸膛处的女孩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女孩浅色的瞳仁无神，呆滞地看了许久面前的一片血海，不知过了多久才像是回了神一般，缓缓抬头，看向了抱着自己的谢聿。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声音虚弱得近乎听不到她的话。
“谢…谢聿……”
谢聿拢着她的肩膀的指骨收紧，将她更加用力的抱在自己的怀中，低沉地“嗯”了一声。
女孩的嘴中呢喃了好几遍谢聿的名字，最后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崩溃地大哭了出来。
女孩的声音哽咽，她抽泣着，万分崩溃难过。
“谢聿，我没有…没有家了……”
“我以为我终于有了家，我以为我终于有了关心我的家人，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全都因为我死了……”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我当初便不该来白羽宗…”她哭得语无伦次，“我应该走的，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我，是我打破这里的规则，是我…我是个祸害……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哭了很久，说话的嗓音都哑了，眼尾更是红成一片，看着不仅无比渗人，她如今更是每哭一下，眼尾便会泛起刺痛。
看着哭成这样的虞蓁，谢聿的心中十分难受。
他紧紧地将虞蓁抱在怀里，死死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血肉一样，他们的衣摆都全都被血水浸湿了。
“蓁蓁，蓁蓁…”他抱着她，嘴中呢喃着她的名字，安抚着内疚自责的她，“蓁蓁，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感到自责。你没有错，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真正错了的人，是他。
谢聿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看见了她红肿的眼尾周围肌肤，仿佛要心都揪了起来。
他一点一点地拭去女孩眼尾红红的肌肤，然后对她道：“缪为他们没事，此刻就在那里等着你。蓁蓁，你别哭，我带你去见他们好吗？”
女孩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回神紧紧抓着谢聿的手，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谢聿，“你说什么，你说大师兄他们没事？”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十分急切地需要他现在给出肯定的答案来安稳她此刻不安的情绪。
“是的，蓁蓁。”
在她的视线下，青年点了头，轻声应下。
那一刻，虞蓁放在上一秒压在身上的重量和屏住无法喘息的呼吸也全都随之散去，仿佛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肩膀塌了下来，整个看上去十分的无力，但是紧抓着谢聿手臂的手指却是十分有力牢固。
虞蓁调整情绪，紧咬住牙关，抬头对谢聿道：“带我去，现在。”
“好。”
谢聿应下，他扶着虞蓁起身。
虞蓁本欲随他离开，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那片尸横遍野的血海。
见虞蓁不走，谢聿回眸问，“怎么了？”
他顺着虞蓁的视线看过去，见她望着那片血海，谢聿的唇瓣忽地紧抿了起来，握着女孩肩膀的指骨也蓦地收紧。
虞蓁却是轻轻挣脱了他，身形单薄，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要倒下来一般。
谢聿想要过去扶她，但是被虞蓁拒绝了。
“等会再去吧…”
她看着那片血海，轻声开口，“我想先带师兄他们回家。”
…
谢聿和虞蓁两人一起，将白羽宗内的所有弟子全都安置在了后山，放眼望去是尽是一片孤寂的坟墓，一时之间竟数不清这里究竟又多少座坟。
但是虞蓁却清楚的知道。
一共两万七千三百九十七。
宗门上下才不过五万人，而如今倒在这里的师兄弟们便又两万七千三百九十七人。
厉风呼啸，苍凉悲怆。
虞蓁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然后提起裙摆、扬手，向前走去。
九步三拜九叩，一个都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