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鸦几人盯着陆阳，以为这东家是不是吃错了药，这不是胡闹嘛，一个秀才哪能教他们铁匠做事。
“陆公子，你还让人修了用来冶铁的高炉？”他盯着踌躇满志的陆阳，反应了老半天才干笑几声。
“嗯嗯。”
陆阳是为矿冶生产而准备的好东西，只等那批铁矿运到城里，他转身走向快要竣工的冶铁作坊，对赵九鸦几人说道：
“别磨蹭，你们跟上，在把控火候方面，我或许不如你们，但在冶铁方法上，你们不如我。”
“呵呵...”
赵九鸦等人只觉得陆阳在说大话，他们倒要看看陆阳修建的高炉有没有用。
在他看来，一个秀才让人建造出来的火炉终究只能成为玩具，毫无作用。
陆阳压根不懂冶铁的方式。
陆阳带着众人来到数座高达六米多的炉火面前。
整个冶铁作坊修在淮阳城的北面，靠着山脊，高炉的穴也就筑于小山岗上，节约了成本，无需坚固的外部构造。
这是陆阳考察淮阳城后找到的好地方。
赵九鸦等人盯着眼前的巨大高炉，瞪大双眼，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高炉，不由感到震撼。
他们几个绕着炉火转了数圈，细细观察眼前的庞然大物。
炉膛、炉底以及下方的孔道皆是完美。
赵九鸦几人又看向那个小山坡，陆阳让人在较为平坦的地方挖出一条长达数米的中轴以及数米深的半圆坑。
其内壁用花岗岩铺砌加强。
炉身上铺有一层混合小石子的黏土，再抹一层耐火黏土。
这些设计是用来散热和减轻底部的裂解，炼钢的高温会将靠近炉壁厚达半米的黏土烘烤成深红色。
赵九鸦越看越是吃惊，本来以为陆阳啥也不懂，可他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他干这行已经数十年了，也无法修缮出如此完美之物。
“不错，不错...”
赵九鸦观察许久后，忍不住问道：
“陆公子，那条长条形石洞，能否直通高炉的后壁？”
陆阳点了点头，“能，但不互通，主要是为了鼓风或者排出炉渣和铁水，这是炉壁最薄弱的地方。”
赵九鸦听得懂陆阳的话，那个地方承受的温度最高，需要经常更换，加涂一层耐火的黏土。
他看向陆阳的神情变得有些尊敬起来。
这个高炉要是由陆阳修缮，那陆阳绝对是天才。
“陆公子，我小看你了，你比我还厉害。”赵九鸦叹了口气，心中的自信受到了重创。
“哪里，哪里，我只懂一点皮毛。”陆阳谦虚地说道。
其他几个学生见此，不由好奇，陆阳一个秀才怎么懂那么多东西，这高炉一定是工匠所造，同陆阳没什么关系。
“我们开始炼铁吧。”
陆阳将长工们叫了过来，这个冶铁作坊一旦开工，足够容纳一千余人。
这还只是初步。
在他的计划里，用几年的时间将淮阳打造成大梁国的第一个半工业城市。
淮阳城有百万人口。
附近的金陵等地也拥有着足够多的人口资源，粮食又是富足，这种地方，简直是资本工业的温床。
一行人在陆阳的指导下忙碌起来，高炉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大量的焦炭在高炉里快速变红。
赵九鸦拿着一块焦炭，看了老半天，他认得这东西，大梁国很少人用煤炼焦，技术并不成熟。
在他手中的这块焦炭明显要比市面上的更好，这是陆阳亲自烧出来的焦炭。
“陆公子，何不直接用煤炭炼铁？这会加剧炼铁的成本。”赵九鸦提醒陆阳说道。
其他几个弟子找到擅长的地方，纷纷开口，“陆公子，你终究是一个门外汉，炼铁何需用焦炭？”
陆阳也不耐。
这些人是因为不懂才说这种话。
“赵老，煤的含硫量太高了。”陆阳看着炉火说道。
“硫？”
赵九鸦一怔。
这是什么东西？
他没听过呀。
陆阳猛地意识过来，赵九鸦听不懂，等忙完这些，四月初，他要开设私塾，将元素周期表写出来，还有一些物理和生物知识。
教育以工科为主。
至于人文，他目前倒是不在意。
学生的来源主要是穷人，那些权贵子弟可不会来学理化生，他们大部分人为的是仕途，学的是儒学。
穷人就不一样。
有书读就不错了。
陆阳急忙向赵九鸦说道：“煤炭作为燃料会减低生铁的质量，让铁变得过脆。”
赵九鸦等人不太信。
“陆公子怎么知道这些？”他好奇道。
“不瞒赵老，我祖上就是一个铁匠。”陆阳瞎扯，又提自己的祖上。
赵九鸦蹙眉，将焦炭丢入高炉之中，他要看看这一炉生铁能有怎样的质量。
陆阳撸起袖管，亲自站在炉口处，用火钳夹住生铁板，让其熔化后流入火炉熟铁中不断翻动。
这样就能得到成分均匀和杂质少的钢材。
赵九鸦一行人吃惊的看着陆阳，虽说手法有些生涩，但陆阳的确懂炼铁的办法。
他们不敢懈怠，忙碌起来。
陆阳看着赵九鸦等人，这些工匠的技术娴熟，只是缺乏一些常识，只要他教导一番，以后必定能为他做不少事。
他要挑出一些有天赋的年轻人，重点培养。
许久后，众人脸上都渗出汗水。
“陆公子，这些焦炭价值不菲，这样的成本太高了。”赵九鸦盯着炉火，没觉得用焦炭作为燃料就有奇用。
其他几个学生也是如此认为。
陆阳也不做更多的解释，说道：“等炼钢结束，赵老就会发现以焦炭为燃料的好处。”
他准备组织人手炼焦。
唯一让陆阳感到难受的是江淮一带的煤炭资源非常少，大部分碳资源集中在北方，还有一部分在川蜀等地。
将碳资源运到淮阳，需要一大批钱，炼焦又需要一批钱。
成本加剧了。
陆阳要去附近的山脉看看，要是能找到煤山就发财了。
“老师，这些铁片底下怎么都涂上了泥浆？”赵九鸦的一个学生忽地发现问题，不由问道。
赵九鸦也是一怔，看向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