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决心开始以武力收复瑶族和濮族,孟羽颉就像是打了鸡血,每天晨起五点的练兵声能把整个刺史府的人吵醒。
“我受不了了!”
阁柒珑顶着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说道。
司赋宁哽了哽,“你可以白天睡觉。”
孟羽颉好不容易找准了人生方向,她也做不到上去给孟羽颉浇上一盆冷水。
“啊啊啊啊………”
见从司赋宁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阁柒珑精神崩溃地抱头跑开,他决定了,他得去雪飞鸿的驻地躲避几晚。
不然他会神经衰弱的!
司赋宁看着他跑走的身影,她无奈地笑了笑,身边为她研磨的临月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司赋宁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履行和瑶族族长古婧赌约的机会,那个时候,就是大举动兵之时。
她相信,古婧绝不会乖乖履行赌约内容,那时候就算司赋宁出兵,也是占理的这一方。
古人用兵,讲求事出有因。
虽然司赋宁不怎么遵守书中战规,但占据舆论优势还是很重要的。
司赋宁面前铺开一整张巫州的地图,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将刺史府的小旗插入了瑶族掌控的地域。
很快,就不是瑶族的地域了。
十日转瞬即逝。
琥珀川架起的高台之上,四族族长如约而至。
琥珀川以一泻万里之势奔腾而出,但却并未如同往年淹没良田和居所。
众人看着这一奇观,忍不住咋舌。
司赋宁看着瑶族族长铁青的脸,笑眯眯地说道:“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一些,你说是吧?古婧族长。”
古婧拢在长袖中的手已经青筋暴起,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缓缓看向司赋宁:“上天眷顾谁?又怎么能说的准呢?”
她话中颇具深意。
司赋宁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上天眷顾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龙脊县该物归原主了。”
古婧那一双眼睛如蛇一般冰冷阴鸷,“物归原主?”
什么叫物归原主?
龙脊县明明是她瑶族领地!
从古婧的眼神中,司赋宁就能猜到她此刻的想法,她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落到古婧的身上。
“难道不是物归原主吗?”
“莫非是瑶族猖狂久了,竟然连谁是主人都忘了个干净?”
司赋宁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古婧眉心挤出深刻的褶痕,她怒视着司赋宁。
司赋宁的话完全击中了古婧的痛点。
“司赋宁,你不要太猖狂了!”
古婧心中暗恨司赋宁的好运,吻心蛊竟然都没有毒死她。
司赋宁状似不解地问道:“古婧族长的态度,是打算反悔吗?”
看着古婧脸色变换,司赋宁挑了挑眉,苦恼地感叹道:“我真没想到古婧族长竟然是条……癞皮狗啊?”
司赋宁眼中满是恶意。
很好,现在古婧的眼睛都被气红了。
古婧胸口剧烈地起伏,她不停地在心中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是魔鬼,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古婧闭了闭眼缓解情绪,她再次睁开眼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目睹她变脸全过程的濮族族长东丹砸吧砸吧嘴,她收回她之前的话,谁说瑶族人仙气飘飘的,现在不挺实在吗?
“司赋宁,你刚到巫州,云中已经耗费了你不少心力,龙脊县你怕是有心无力,不如继续让我替你治理……”
古婧现在俨然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
濮族族长东丹瞬间目瞪口呆,她咽了咽口水,看着古婧的眼神骤变。
这古婧……好不要脸!
这比她还不要脸啊!
古婧的话成功把司赋宁逗笑了,她好笑地摇了摇头:“古婧族长的意思是,你要公然反悔,违背赌约,承认自己是条癞皮狗吗?”
司赋宁可是半点情面也不给她留,这嘲弄的语气,换个人来几乎羞愤欲死。
古婧也不例外,她彻底破功,指着司赋宁恨不得破口大骂。
“司赋宁,你……”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迅速转变成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
濮族族长东丹还等着看戏呢,被古婧这一声尖利的惨叫吓了一跳。
东丹急忙看去,发现古婧的手鲜血淋漓,地面上五根手指散落在血泊里。
“咦……”
东丹的第一反应是嫌弃。
第二反应是震惊。
第三反应是欣赏古婧此刻的面部表情。
古婧还没来得及反抗,司赋宁的剑就架在了她脖子上。
“古婧族长,我叫你一声族长,是给你脸面,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的。”
司赋宁笑着,却寒意渗透古婧的骨髓。
“更何况,我乃巫州刺史,你该尊称我为刺史大人!”
她看着古婧难看的脸色,笑容明媚。
“以下犯上,为你第一罪。”
“出尔反尔,为你第二罪。”
“派人刺杀,为你第三罪。”
“残害百姓,为你第四罪。”
司赋宁的剑尖在古婧脖颈处滑动。
“罪罪当诛,五马分尸,凌迟处死,都不够你的。”
古婧额头上渗出疼痛的冷汗,眼神依旧镇静。
“就算如此,你又能如何?”
“你敢杀我吗?”
古婧挑衅地看着司赋宁。
“你能杀我吗?”
古婧这么得意和信誓旦旦,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她身后是整个瑶族。
但是司赋宁会不知道她的倚仗吗?
“说得有道理啊!”
司赋宁赞同地点点头,注意到古婧的眼神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但是有道理是有道理,没用也是真没用啊。”
司赋宁意味不明地笑道。
古婧极力忽略心中的不安。
古婧来时,身边所带的随从已经早就被司赋宁的人制住了,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婧在司赋宁的剑下倍受侮辱。
司赋宁招了招手,古婧很快被捆得结结实实。
从古婧身上,司赋宁摸出了族长腰牌。
这时候,古婧慌了。
“你要做什么?”
“你可以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司赋宁把腰牌递给了她身后的程雪呈。
程雪呈带着腰牌迅速消失。
瑶族之人听从古婧的命令,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只要一个腰牌和古婧的字迹,瑶族的军队就能进入司赋宁为她们准备的埋伏圈。
关于陷阱,司赋宁脑子里存了成千上百个前世的陷阱,供瑶族军队选择。
程雪呈不愧是司赋宁手下的第一文官,她擅长模仿字迹,能和古婧的字体一模一样。
再借用一下古婧随从的脸,瑶族军队怎么会怀疑呢?
特别是,以琥珀川族长遇险为借口。
古婧不是蠢货,她脑子里已经知道了司赋宁的计划,她目眦欲裂,想要说什么嘴里却被抹布堵住,只能发出激动的闷哼。
至于司赋宁,她慢慢地走向了濮族族长东丹。
东丹心中有了严重的危机感,她掩下了眼中的警惕,脸上露出宽和的笑容。
司赋宁拍了拍东丹的肩膀,“还是东丹族长让人放心啊!”
她笑得意味不明。
东丹咽了咽口水,讪笑地点点头:“刺史大人说笑了。”
司赋宁轻笑一声,“族长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吧!”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东丹在心中破口大骂,脸上笑容不变。
她看了看卫奚一族新上任的微珠族长,又看了一眼正和自家正夫浓情蜜意的南诏族长阁罗凤,心里为自己点灯。
“濮族唯刺史大人马首是瞻。”
东丹急急忙忙地宣告忠心。
不过,至于是不是真心,就有待商榷了。
司赋宁也不在意,就算濮族族长是真心诚意,她也不会相信。
她拍了拍东丹的肩膀,满意地点了点头。
东丹一点儿也不想这么窝囊,但没办法啊!
瑶族族长已经没救了,南诏族和卫奚族已经投入了司赋宁的阵营,她不能孤军奋战啊!
其实,为了自己族人的利益,如果司赋宁和东丹爆发冲突,南诏和卫奚不一定会出手,但东丹太懦弱,她高估了司赋宁与各族的关系,低估了濮族的实力。
司赋宁含笑走到古婧身边,立即有人为她搬上了椅子,她坐着,等待着程雪呈的胜利消息。
此次领兵埋伏的任务,司赋宁交给了雪飞鸿和于红杉。
于红杉心思深,能牵制住她的,只有雪飞鸿。
日光变幻,古婧已经越来越无力了。
这一局,是她输了。
她低估了司赋宁的胆量和果断,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经验。
一步行差踏错,满盘皆输。
只是瑶族军队数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古婧眼眶通红,她该如何下去面见瑶族前几任族长。
她有何颜面?
她古婧是瑶族的千古罪人!
瑶族将天启之人视为奴隶,可想而知,司赋宁在占领瑶族之地后,又该如何对待瑶族之人!
古婧眼中闪过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