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邀约(1 / 1)

江宁觉得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突然热闹了起来,首先他并不广泛的交友圈里出现了三个朋友,他们还私下组建了一个群,赵冲天最先取名为“作为废柴的那些年”,简单又粗暴,当天下午沈一飞改名为“熬夜费神又费力”,隔天上午江群又改成了“废柴何苦为难废柴”,但是就在叶婷入群后,群名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其次,江宁早睡晚起的习惯被彻底打破,废柴培训中心时不时会发短信让他们参加培训,有时候是五个人,有时候又只有江宁一个人。

培训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酒瓮作为酒坛子精,按照他的说法是历经了上下五千年的悠悠时光,见证了历史的变迁和人生百态,但每次江宁问他些历史问题,他不是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就是原地去世拒绝回答。

第一晚遇见的那个身穿白衣白裙的女鬼叫做何洛,之后的几次授课中,她也经常缺胳膊断腿的出现,江宁本以为她是恶作剧,就好像测试那晚一样,结果她是记性太差造成的。

第一节课的时候,她忘记带自己的头颅,成功让沈一飞和赵冲天吓得跑出了教室,而赵冲天特意仔细地检查自己浑身上下,一定要让江宁看个清楚是不是何洛的脑袋挂在了自己身上。

第二节课的时候,她忘带了自己的双手,连写个板书都让江宁代劳。

第三节课的时候,她少带了一条腿,整个人走路一跳一跳,活像个僵尸。

江宁不懂她记性为什么这么差,明明长得是个萌妹子,却把自己活成了老太太,何洛说时间太久了,她已经忘记自己活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是被五马分尸的,所以四肢头颅可以随意拆卸。

江宁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怎么接话,这实在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

有时候,他们也会在培训机构睡上一晚,自然那一晚是不得安生的,他们总能在厕所的隔间,走廊天花板,房间的床上,甚至是各种想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看到何洛的四肢躯干和内脏。

有一次江宁睡得云里雾里的时候,习惯性把身上的被子往怀里一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抱着的是她的脑袋,并且一头秀发给揉得乱七八糟。江宁很淡定地揣着脑袋下了楼,又很平静地交给了前台红芙蓉。

事后,江群目瞪口呆地问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沉着镇定,简直就像以前他们体育课结束的时候,江宁总是留下一个人收拾一地的篮球排球,毕竟从江群的角度,他不认为傻兮兮地催眠自己当这些恐怖的经历场景都不存在,就真的能做到百毒不侵。

江宁却是很认真地回答他:“何姑娘已经手下留情了,比起头,如果我抱着她屁股睡一晚岂不是更尴尬了。”

江群真是服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河洛每晚都散尽浑身解数变着花样吓唬他们,有时候还撺掇画里的东西一起折腾他们,美名其曰,怕着怕着就不怕了,等日后你们执行任务,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如此动听,无法反驳。

庭院里那棵会动的柳树除了对他们挥舞柳条狠狠抽他们之外,没有在他们面前露出过真身,酒翁说过她长得很漂亮,只是她没有现过身,到底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江宁也真的无法考证。

一楼还有不少房间是上了锁的,钥匙在培训机构的管理员那里,江宁记得他,第一晚给他们送茶水点心的就是他。之后的日子里江宁不常见到他,他住在后花园的小木屋里,听红芙蓉说他没事喜欢烧东西,曾经差点烧着了整幢楼,最后被死神101号大人客气地命令他另择良居而住。

当江宁问道该怎么称呼他时,红芙蓉笑着说:“他姓王,又住在隔壁,叫隔壁老王。”

江宁内心对这位“隔壁老王”管理员的同情又加了一分。

他始终记得那晚不小心触碰到他手时奇怪的触感,冰凉又轻薄,尤其他走路总是飘飘飘忽忽的,有一次他在后花园和柳条作战的时候,余光看到隔壁老王经过,恰巧那时挂了阵大风,老王就这样给刮跑,从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江宁暗搓搓地在后花园找过这间木屋,说来奇怪这花园就这么大,可一旦钻入灌木丛,竟然有种身处森林的错觉,江宁花了好久才找到木屋,屋里家具极简,也没人。

江宁大着胆子推门而入,他看到木屋的墙壁上用铁钩挂着好几把钥匙,江宁刚想伸手取下一把看看,就听到从屋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随便拿人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江宁一愣,循声望去,屋里除了他,不见半个人影。

反正这里出现什么样的声音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于是当作没听见继续拿钥匙。

“噗通”一声,桌上的筷子腾空砸在了江宁的后脑勺上。

他回头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门后站着一个人。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张纸,因为纸张的颜色和木屋相似,江宁从进入后几乎没有察觉。

他想了想,放弃了钥匙,转身往门后走去,这张纸脏兮兮的泛着黄色,粗看的确和木屋颜色几乎一样,纸剪成了人的形状,头,身体和四肢似乎是用胶水拼接而成的,连接处拼得是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甚至脱胶了。江宁的目光移动到了纸人的脸上,五官画得相当粗糙,只有幼儿园水平,黑色的蜡笔在头部眼睛的位置随意点了两点。

江宁正盯着他脸看,突然那黑色的两点旋转了起来,从上方移动到了下方。

惊愕到措手不及的江宁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见那两个黑点活生生地从纸上滚了下来,变成了两只眼珠子咕溜溜地在江宁脚边打着转。

“再敢拿我东西,滚出去!”那声音吼道。

江宁大气不敢出,撒腿就跑。

总之培训机构的生活鸡飞狗跳,花样百出,惊喜连连。但是让江宁乐此不疲,每次哼着小曲儿去上课,完全无视一切其他恐怖因素的自然是死神101号,或者说是那位杜玦律师。

自从余冰别墅那晚之后,江宁再没有见过他,他有意无意地问过红芙蓉,她依旧说出差去了。

江宁不懂,作为律师也好,死神也罢,已经从996进化成007了,果然是死神大人,都不必担心过劳猝死。

掐指一算,已经一周没有见到披着律师皮的死神大人了,江宁坐在自家门槛上失神地想着。

“老板,给我拿包苏打饼干,还有一盒牛奶。”

江宁听到声音,起身去柜子上拿饼干,才发现只剩下一包了,他想起江群昨天就跟他说过货不足,让他赶紧补货的事。

哎,果然是美色误人啊!

江宁回头,才发现是郭秋秋笑眯眯地看着他。

“哟,郭小姐竟然来捧我小店的场了,真是三生有幸。”江宁又说:“那么巧路过我这里?还是有事要说?”

郭秋秋笑了笑:“今年的风水大会,一定要出席。”

江宁挑了下眉,让郭秋秋亲自上门的竟然是因为这事。

风水大会是风水修行界每年的例行大事,美名其曰让世家后辈互相切磋共同进步,实则不过就是暗地较劲吹拉捧踩。每年但凡是风水修行世家的子弟都可以参加,预选赛中会挑选十位进行最终的比赛,风水大会的举办方是上一届顺位第一的世家,这几年郭家风头很盛,名声正旺,而郭家这一代正是眼前的郭秋秋。

郭秋秋伸手递上一张表格,犹豫地问:“你一定会来的吧?”

江宁很坦白:“不知道,不确定,不清楚。”

记忆中,江家已经五年没有参加过风水大会了,印象中,有限的几次都是江临东带着他们参加的,与其说是参加比赛,倒不如说只是露个脸,基本连预选都没有通过,再之后他们就连报名也免去了。

郭秋秋走开了好几步,又回头说:“江家如果就这样没落下去,真的很可惜,我觉得你和江群都很...特别。”

毕竟从上一次筒子楼的事来看,他们的确很特殊很猎奇。

郭秋秋定定地看着江宁:“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所以请你们一定要来参加比赛。”

郭秋秋自小也是听多了江家祖辈辉煌的事迹,小女孩本身就很容易存在敬畏钦佩之心,她对江家一直抱有很高的期待,尤其江家两兄弟人品都还不错,私下如果她有什么任务,都会喊上他们一起,通常他们也都会来,所以郭秋秋觉得从内心深处他们也还没有完全放弃。

郭秋秋前脚刚走,后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群就炸开了锅。

【沈一飞:大会!】

【赵冲天: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大会来了!】

【江宁:你们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沈一飞:咸鱼翻身的机会来了!】

【赵冲天:同ls,暗搓搓地期待。】

江宁真是一点不期待,他并不指望在机构才上了不久的课的他们会从废柴进化成大手。

【江群:忙死我了,我现在在布料批发市场,累得想哭,什么大会?】

【江宁:风水大会。】

【江群:哦,似乎没我们什么事。】

【江宁:郭秋秋亲自上门给了报名表。】

【江群:去!我们报名!等我回家!填表格!】

【江宁:哦。】

【叶婷:风水大会啊?没兴趣,不参加。】

不出一个小时,江群屁颠颠儿地回来了,扔下包,提笔就填表格。

江宁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上班都没见他这么积极过,便说:“你爸我大爷他会同意吗?”

“还用说,肯定不同意。”江群直说:“不同意也去,不说不就好了。”

其实这话他也心虚,毕竟江临东迟早会知道。

江群看江宁不说话,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道:“说真的,江宁,这么多年了,你真能死心吗?”

“不能。”

“那不就结了,去!”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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