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六派聚首于此,免不了要与曾经的挚友寒暄一番。分别了这么久,似乎错过了不少事情。应紫流被围在当中,心中涌动着劫后重逢的喜悦。熟悉的容颜一一掠过,带着曾经的回忆,点点滴滴,撞击着心灵深处的悸动。对于风念禾,她有着太多的愧疚。好在陌幽谷谷主——印水魂,及时将风念禾身上的噬魂魔性驱除,这才令她恢复了神志。而季慕遥与风念禾几番出生入死,感情也越发好起来。只是,当初风念禾犯了禁忌,以通灵秘术探知神界命轮,奈何天谴已至,身子每况愈下。一张原本水灵俏丽的小脸,眼下没有丝毫血色。亏得季慕遥细心周到,问印水魂讨来不少罕见的草药调理,只是成效寥寥,不甚堪忧。凌依依与曲雷霆依旧欢喜冤家,时不时吵架拌嘴,却又分明各自情根深种。那般别扭模样,往往让人忍俊不禁。原以为正邪殊途,相守无望,偏偏叶子卿才是幕后黑手。又有虚恒道人从中调剂,魔界与仙界化了干戈,一心讨伐无极门。无形之中,也促成了一段好姻缘。而对于凌羽而言,最欣喜的莫过于宫主安然归来,如今修得仙尊之品,真是令无忧宫扬眉吐气。宫主跳下追魂涯当日,曾爆发了正邪之战。无忧宫力弱,那杜云豪对凌羽垂涎已久,险些得手。幸得月韶穆华晨出手相救,这才能够全身而退。凌羽心中惦念宫主,又忧心于仙界命数,不时会找穆华晨商量对策。这样一来二去,反而渐渐有了好感。尤其是凌羽每次看穆华晨的神色,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偶尔视线交汇,便匆匆避开。个中滋味,他们两个也该是深有体会了。应紫流一眼便看出端倪,不动声色,只轻笑一声。火息子与御清风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命里犯冲,一个暴戾桀骜,一个人比花娇。脾气秉性完全不对路,却偏偏喜欢凑在一起。火息子也是辨不清自己的心。分明看不惯御清风这般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却一心搜罗上好的妆粉,时常故作漫不经心的送过去,只说‘顺便’二字,却又不道明心思。同时又怯然,担心暴露,所以为了掩饰,说起话来一贯没好气儿。御清风整个儿粗神经,虽也觉出古怪,却是每每欣然接受,以为真的只是所谓‘顺便’。浑然不觉有人对他起了歪心思,就好比那案上待宰的羔羊。而沧麟月,自打见了白糖糕,便再也难以移开视线,一双美丽的眼眸里,隐隐泛着泪光。她亲眼看着神君一步步为应紫流付出,甚至不惜生命。倘若神君愿意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此生……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清风扫过,沁着几许花香,淌入肺腑,心情莫名的跟着好了起来。应紫流看到众人安好,齐聚一堂,谈笑风生,颇感欣慰。不远处,一个黑色身影打天边而来,倒像是夜千行,丰神俊朗,堪比日月,眉目间透着几许倜傥与洒脱。只是满身伤痕,分外刺眼。自那日暴露了真容之后,便也不再掩饰,这般天人之姿,着实令人惊艳。手上捧着一个黄衣女子,也是伤痕累累,已然不省人事。正是阴璃沫。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二人的突然到场,变得分外严肃。印水魂眼见爱徒伤重,心疼不已。忙着人引着去了后殿,行针施法。夜千行担心阴璃沫伤势,想要跟去,却被诸多仙门弟子扣下,几欲诛之。好在有虚恒道人力保,便也留了他一条性命。想当初他肯投在无极门下,全是为了阴璃沫。如今叶子卿不顾兄妹情意,加害于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了。趁叶子卿与楚黎攀谈之际,他冒死破了禁足阴璃沫的结界,将她带了出来。阴璃沫伤势过重,唯有寻得她的师父印水魂,才能够有些希望。虚恒缕着银须,神色凝重。既然夜千行可以找来这里,怕是叶子卿不日便会寻来。苍生大计,刻不容缓。寝殿内,应紫流正考虑着,该怎么跟白糖糕说离开的事。白糖糕顾自啃着猪蹄膀,满嘴泛着油光,肚子早就圆鼓鼓的,依然舍不得放下手中美味。这些天好吃好喝,略微发福,小脸越发圆润,分外讨喜。“糖糖,你说,这奉天行宫好不好?”
应紫流企图诱导小孩子。“好啊!”
白糖糕糯糯的脱口而出,在他心里,有猪蹄膀和酱肘子的地方,就是天堂。“那,你且在这里留上半月,我外出处理完事情,即刻便回,到时给糖糖带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来,好不好?”
应紫流继续哄道。白糖糕不依,伸手环住应紫流腰身,软糯糯道:“不行,溯儿去哪?我也要去。”
“我要去的地方,可没有你喜欢的猪蹄膀,你确定想去去?”
白糖糕顿了顿,努力在心里权衡起利弊。吃不到猪蹄膀,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和咸鱼有什么分别?可若是溯儿不在,却是生无可恋啊!“溯儿要做的事,可是有危险?那……我要去保护溯儿。”
漆黑的眸子眨巴眨巴,一派天真。“没有危险,所以你乖乖留下就好。”
应紫流浅笑道。“既然没有危险,糖糖就不会拖累溯儿了,那糖糖也要去。”
说的好有道理,应紫流竟无言以对。应紫流想着是不是改口说‘有危险’,终究还是打消了,左右都是糖糖完胜,还是罢了。实在不能小看了这块甜腻腻的白糖糕,看似无害,实则满满的全是套路。应紫流既头疼,又隐隐有些欢喜。公子他这般黏着她,搁在从前,她定会欣喜若狂。可如今情势危急,怕是有些麻烦。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夜千行不是最擅长易容术嘛!当日,将一切打点妥当,应紫流在万众期待下,与虚恒道人踏上了去往乌蒙山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