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花尽欢明显看到对方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脸上抽搐的表情。
对方直接纵身一跃扑倒花尽欢身上，藤蔓裹着花尽欢的双腿，上半身却没有被束缚，她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肩膀。
对方似乎故意要与她紧密贴合在一起，花尽欢立即感觉到对方与自己身体的不同，没由来地脸上一热……对方故意喷热气在她脸上，花尽欢整个人燥热异常。
那好听的声音的在耳边响起，“丫头，你说我是姑娘？嗯？”
“……”
邪媚的声音上调，花尽欢立即听出了那么些许熟悉感，她睁大了双眼，不确定地试探，“千岁？”
似乎是要应征自己的真实身份，紧抱着花尽欢的男子后背乍然射出一道白光，有七彩的双翼在身后陡然展翅。
“哼！”千岁傲娇地把脸凑到花尽欢面前，“本尊幻化成人形就不认识了？”
久别逢故人，花尽欢很难不惊喜，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千岁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一时间，花尽欢忘了自己的处境，细细打量着千岁，不得不承认千岁的容貌真美。
这是她两世为人以来见过最美的一张脸，邪魅妖冶，眉眼风流入骨，红唇娇艳欲滴。
花尽欢的目光取悦了千岁，高挺的鼻子凑到花尽欢面前蹭了蹭，“可曾想我？”
花尽欢笑着摇头，“头朝下，我只想快点脚落地。”
千岁一声轻笑，“别急，本尊这不来救你了吗？”
话音刚落，藤蔓却没给千岁行动的时间，直接蔓延生长，把他和花尽欢一齐裹住，而且藤蔓将他们整个人都往莲池中。
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也交缠在一起，花尽欢无法直视一张比自己还美的脸，眼神游离，千岁却悠哉地在她脸侧笑着，“丫头，抱紧我。”
花尽欢忍不住瞪了千岁一眼，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怎么抱住？
这时，花尽欢忽然感受到越来越热，她周身的藤蔓被艳丽的火点燃。
藤蔓燃烧而尽，花尽欢身子随之往下落去，眼看着就要掉进莲池里，千岁展翅而飞，稳稳地接住花尽欢坠落的身体。
七彩的羽毛柔顺光滑，花尽欢想起与千岁分别那日，当时千岁还是只鸟，他带着她飞翔到龙泉之巅。
“都让你抱紧本尊了。”千岁在风中呼啸。
与以前不同，如今的千岁风流得意。
就在要落地时，千岁也不只使了什么法子，双手公主抱着花尽欢飘然落地。
花尽欢仰头看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千岁几不可见地蹙眉，“本尊幻化成功后本想去找你，途经墨渊森林，发现此处有魔物现世就过来一瞧，没想到会遇到你。”
确实挺巧合。
千岁收紧了双臂，似乎没有把花尽欢放下来的意思，“丫头，你好端端地又怎么会来这？”
“千岁大人，您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抱着不好吗？”
花尽欢无语，“男女授受不亲。”
千岁轻哼，“以前又是谁说本尊说只鸟！怎么又不提你以前搂着本尊睡觉的时候……”
花尽欢忍不住捏千岁的那张嘴，奈何却不是以前的尖尖的鸟嘴好捏，手停在半空又气又恼的干笑，“幻成人形，嘴皮子还利索了。”
她硬生生地掰着千岁的胳膊，别看千岁长着仙尘脱俗，力气却是真真男儿。
花尽欢也懒得费劲，抬手搂着千岁的脖子，“我来这是来取雪琉璃莲的。”
“你想要的本尊帮你去取就是，你冒什么险。”
说着，千岁又把花尽欢放在自己背上，翅膀展开，先是沿着莲池飞了一圈，还嫌不过瘾似的又翻着花样。
要不是花尽欢催促，千岁都不想停下来。
“等本尊掠过莲池，你来摘下来。”
说着，千岁附身直下，风吹皱莲池，花尽欢弯腰，手还未触碰到雪琉璃莲，有一片黑色的雪落在莲叶之上迅速变黑，不多时整个莲花都枯萎殆尽。
不仅如此，莲池内到其他雪琉璃莲也一个接一个地枯萎，千岁察觉不对，迅速飞回岸边，花尽欢这次躲闪地快，急急跳下翅膀。
“黑色的雪？”
花尽欢疑惑地抬头，天空这时飘下雪来。
是黑色的雪。
一片片大如鹅毛。
不多时，莲池就被黑雪覆盖冻住。
千岁心中一惊，喃喃自语，“天降黑雪，必有大祸。我们先离开这里。”
可为时已晚，在黑雪之中，大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召唤复活，动荡震颤。
花尽欢眼睁睁地看着有白骨尸身从地下爬出来，还有腐肉魔兽咆哮而起。
纵使花尽欢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种光景。
这些魔道邪祟却不攻击人，破土之后齐齐朝着莲池地方向匍匐跪拜。
花尽欢冷眸一眯，直觉接下来出场的必然是个大人物。
千岁把花尽欢护在身后，笑颜冷酷，“该不会是他要醒了吧。”
“谁？”
“那位尘封千年的魔君啊。”
“……”
花尽欢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远处的吵闹扰了心神。
有人厉声，杀伐决断道：“魔物苏醒，杀无赦。”
无数的人潮涌动冲了过来，为首之人面戴鬼王面具，冷厉肃杀，气势非凡。
白骨尸身与腐肉魔兽也不含糊，与飞奔来的人群厮杀在一起。
“鬼王你看，莲池中央有人和一只……带翅膀的人。”
鬼王在战马上眺望，眉头一皱，整个人如置冰窟，二话不说骑马奔去。
“鬼王！”
战马在靠近莲池的地方却被结界撞飞，鬼王腾空而起稳稳落地。
鬼王在结界外怒吼，他用刀去劈砍，无论如何也无法破出结界。
显然他是个没有灵力之人。
普通人率领千军万马来魔界与魔物决一死战，也非同一般。
结界内，花尽欢冷漠地看着人与魔尸战成一团，却被隔绝了声音，仿若眼前是一副无声的默剧。
可当她看到面具只人的双眼时，心中大惊，是……苏牧年！
原来他就是鬼王！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快，连千岁都没反应过来，他抓住花尽欢的手，“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在。说好的，我就会护你生生世世。”
千岁捂住花尽欢的耳朵，花尽欢抬头，千岁侧颜也美得让人忘却呼吸，他的表情淡淡的，红唇微张，一声凤鸣，长啸九天，震得莲池黑雪翻飞，结冰的池水破裂，就连结界外的人群也震耳欲聋，魔兽腐尸也不堪声音的袭击跪地不起。
花尽欢没有被这声音影响，却看得出来魔物重伤受挫。
有人指着天空不知说了什么，花尽欢也听不见，随着那人的手指看去，本就阴沉的天空被黑压压的一片鸟盖住。
那些鸟儿不同的颜色，不同的种类，连成一片却说黑压压的，足有上万只，鸟儿全部附身撞向结界，前仆后继，像是要把这结界撞破为止。
整个结界被鸟儿全部遮住，外面的人和魔物也看不清，莲池边更加黑暗，花尽欢燃起异火，就看到魔物已经挣扎起来与万千的鸟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人、鸟、魔军大战，血腥都顺着结界的破裂的缝隙传了进来。
大地震颤的更加猛烈，血腥味似乎是一道催化剂，碎裂了脚下的大地，莲池里的冰也为之一分为二。
有冰椁就从那裂缝中缓缓升起，花尽欢在看到那里面的黑袍睡颜，所有的画面倏然从脑海中提取。
花五上一世尘封的记忆犹如她匍匐地上献上的吻，解封了沉睡千年的魔君。
魔君是他——帝爵。
“不能让他醒来。”
千岁把有些怔忪的花尽欢安置在一角，“否则魔行天下。”
他的翅膀一展，双翼的羽毛化作七彩的飞鸟，以振翅震裂冰椁。
可没想到飞鸟就要分化尸体时，一股黑气倏然飞到花尽欢身边，以黑气筑底慢慢有身形出现。
“你来了。”
帝爵在花尽欢身后说，不带一丝温度。
花尽欢甚至没有回头。
帝爵牵起花尽欢的手，“以后本君就与你踏破苍玄大地，睥睨众生。”
花尽欢的声音疏冷，“你为何会醒来？”
上一世是因为花五，那这一世帝爵怎么会觉醒！
有猫腻！
一定有问题。
面对花尽欢的质问，帝爵没有回答。
“放开她！”
千岁腾空而起，就要抱走花尽欢，却被帝爵随手一挥，一团黑雾袭上千岁。
千岁哪会轻易被伤，他也不甘示弱地让羽毛化作的飞鸟围困帝爵。
他趁机把花尽欢牵到身边，“我们先离开这里。”
外面的鸟族已经破开结界，花尽欢却不肯离开，“不，我要知道答案！”
她面色陈冷，看向帝爵，“你说。”
“真相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那些七彩鸟儿根本无法靠近帝爵的身，他眯起黑眸，冷冷地回答，“你。”
千岁听得牙痒痒，“她与你无关。魔君觉醒，这大陆都归你……”
“包括你们鸟族？”
千岁不假思索，“可以，但花尽欢是本尊的。”
“可是本君也看上她了。”
“那你们魔族不会复起。”
“你是要用整个鸟族陪葬！”
火光四起，大战一触即发，花尽欢抽出初星逼退两人，“都闭嘴，我和你们都没有关系，想打架滚一边去。”
千岁看到花尽欢恼了，气焰也弱下来，走到花尽欢笑眯眯地低语了两句。
帝爵就看到花尽欢的面色一变，眼巴巴地问千岁，“真的？”
千岁还在笑，伸手摸了摸花尽欢的小脑袋，“本尊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说话时用余光得意地瞥了帝爵两眼，千岁也不欲惹怒魔君，继续对花尽欢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我们走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苏醒吗？”
结界终于被冲破，有风吹来，帝爵的黑发张狂地飞扬。
他释放了迫人的压力，人族和鸟族的人都无法近身，甚至不自觉地跪拜在他的强大威力之下。
这句话困住花尽欢的脚步，其实她心里隐隐有答案，可是她不敢相信。
就连千岁也单膝跪地，整片天地只有帝爵与花尽欢相视而对。
“为什么？”花尽欢问。
“千年前本君放了一魄在人间，因前世之债特让他去报恩，只是这一生轮回被你夺舍，本君知道无法按照轨迹继续苏醒，只有唤回那一魄……”
花尽欢瞪大了眼睛，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你把墨天临怎么了？”
“他就是本君的一部分！”
“这不一样！”花尽欢大声反驳，她都不知道自己流下眼泪，“我说过他是我朋友，你还要杀了他！”
“他只是回归本位。”
花尽欢踉跄的退了两步，“你可以等墨天临这一生故去，你可以再等一百年苏醒。”
“本君等不及了。这是宿命，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哈哈哈哈。”花尽欢大笑，“为了我你就不该动墨天临，我明明来此摘雪琉璃莲，他可以平安过完这一生。还是说……”
花尽欢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抬起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是你故意引我来此，见证你的苏醒，是不是？”
“是。你是本君看上的女人。”帝爵顿了顿，“哪怕你恨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若是恨能困住一个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爱与恨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刻骨铭心、无法摆脱。
帝爵把花尽欢霸道的搂进怀里，花尽欢也不挣扎，她背对着帝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苦笑，“爱有多深，恨亦如此。帝爵我不爱你了，也不会恨。如你所说，这怕是命吧，你的命里终究不会有我。”
帝爵楼着更紧了些，怀里的花尽欢却化作七彩羽毛没了身影。
不知何时，千岁用羽毛化作花尽欢人影，而真身则在千岁背上。
这一次，彻底激怒了这位魔界君主。
暗夜里下起了如刀般黑雪，地下钻出数万恶魔，帝爵脚一跺天地在震颤，“本君说过这天下是我说了算，你只能是我的。”
他抬手指向千岁，“天地生灵都要为你的错误陪葬，你把花尽欢还给本君，本君饶你一命。”
“千岁，我不是圣母。”花尽欢趴在千岁背后叹气，“但我要给墨天临报仇。”
她不想因自己连累无辜，至少要算清楚墨天临的账。
“不。”千岁断然拒绝，“我把结印打开，你就能回到你来的时候了。”
说着，千岁唤来无数七彩鸟驾着花尽欢腾飞向天空某处。
一道黑光飞向千岁，千岁不躲不闪，只为与花尽欢说最后一句话，红唇抵在额头，“丫头，说好的，我……你……”
……
似乎过了许久，让人忘记时间为何物。
白光飞闪，花尽欢头晕眼花地睁开双眸，眼底茫然一片。
“快看。天上下七彩的羽毛。”
花尽欢忍不住伸手，七彩羽毛飘到手掌心，痒痒的让人心神荡漾。
她觉着眼熟，可是又不记得到底是什么。
有伞从头顶遮去羽毛，有个声音从后传来，“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