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桐是傻子,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几乎每个季府的人都知道,这傻子向来心情多变,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每次都会惹出一些事端,更是让常人无法理解。
而老爷却从不让人对她做出过分的抉择,虽任由她胡闹,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伤及性命,倒也没见他再提过。
而如今这傻子却越加的变本加厉,先是让那丫鬟的腿受伤,再是切了别人的手掌,连她的雯儿都被吓成了这样。
这妇人自是心里不甘,又想到刚刚的事,愤怒与侮辱再次一股脑的袭上了心头,如若不是被丫鬟拉住,她肯定就冲了上去。
宫虞夏倒是无所畏惧,见这妇人激动的情绪,倒是想安慰一下她,不过像这样的人,估计也是作恶多端,还不如让她去情绪化算了,越是愤怒,就越容易怒火攻心,到时候,不用她出手,这妇人自己也撑不了多时。
但是没想到,这妇人竟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方才还要杀了宫虞夏的表情,这厢已经换做了常态,与刚才的形象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宫虞夏心里暗自吃惊,却注意到她身边的那个丫头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其他丫鬟的愤怒与不自在,倒是感觉不到她任何的情绪,像个没事人一般。
而且,方才及时拉住这妇人的,也是她。
宫虞夏闪了闪眸子,当下也没有多想,只是拉着季茉雯就往外走。
“傻子,你要去哪!”
妇人怕她伤害季茉雯,自然是控制不住就想大吼,然而还是生生的憋住了自己的激动,听得宫虞夏的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去,对上眼的却不是这妇人,而是这妇人身边的丫头。
她刚好也望着宫虞夏,一双眸子里及尽打量,也是深不见底,完全不像是一个平常丫头该有的眼神。
宫虞夏心里已被震惊,却不知那丫头更是震惊,这傻子,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眼神?
但是她隐藏得很好,基本上是看不出来她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倒是宫虞夏,作为一个傻子,她还是能够嗤笑的。
所以,她勾着四十五度的笑脸,装作懵懂的样子看着妇人,没有说话,眼里却暗藏冰峰,余光将这丫头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可是你大姐姐啊,”
妇人顿了顿,又道,
“乖啊,把你姐姐放开,等下白公子来了,若是你还拉着你姐姐去,这像什么话”
妇人本要大骂,却硬生生的憋成了“温柔”,这生硬的口吻和她僵硬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觉着尴尬。
然而宫虞夏却在这里读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已经不是她一人说的白公子了,这大的小的几乎每个人都会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把这白公子给搬出来?
所以,这白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宫虞夏愣神,便以为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一旁有个丫鬟悄悄的靠近她,想要把季茉雯从她手里抢过来。
然而季茉雯是个活人,又不是傻子,宫虞夏早就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手在季茉雯的背后随意按了两个穴道。
季茉雯方才还浑浊空洞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清明了起来,而这动作也不再僵硬,整个人都回过了神。
只是,她刚一动,那丫鬟便迅速的伸手朝着她拉去,宫虞夏也就顺势一推,季茉雯由于惯性与动力,直接就被拉着往地上倒去。
要反应过来已经没有时间,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脸被狠狠的砸出“砰”的一声。
不过这院子里的地都是松泥,所以除了脸上脏点,也不会让她毁容。
妇人再看不下去,想要自己过去,却听到泥里传来“哇”的一声。
季茉雯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直接就哭了出来。
这可让妇人心疼得哟,赶紧就朝着她跑了过去。
可真是一个母女情深啊。
宫虞夏靠在院子门口,看着上一秒还是泼妇的女人转眼就成了个怜爱的娘,实在是世上虽有母老虎,可是虎毒也不食子啊。
然而这样的情形却对她没什么意思,毕竟他们愤怒的对象,是她。
所以,当季茉雯停下哭声以后,才张口问发生了什么。
宫虞夏早就猜到这妇人也是个不明事理之人,她还没开口说呢,这妇人就已经把所有的罪名都按在了她的身上。
季茉雯听得大吃一惊,回过头去,却被宫虞夏眼里的清冷吓了一跳。
这个傻子,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虽是有自己的娘亲在,但季茉雯的心里仍旧难以平静,她刚刚确实被吓到了,但是她能肯定不是宫虞夏做的,因为宫虞夏只是一个傻子,当时跟她还在院子里,并未出门。
可是……
又想到先前那丫鬟的腿,季茉雯忽然就有些犹豫起来,如若,真的是这傻子做的……难道这傻子会什么妖人之法?
宫虞夏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然,他们也懒得知道,只是现在的矛头都指着自己,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把她逐出府?还是以为大家除害的名义给铲了?
见宫虞夏从容不迫的靠着院门,丝毫没有因他们情绪激动而有丝丝害怕的模样,这丫鬟心里一咯噔,想要提醒妇人,却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听到妇人开口,
“把这傻子给我押到大厅!今日之事,大家都要做个了断了!”
宫虞夏抿唇,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却被三两个丫头拦住,虽然他们盛气凌人,却也掩盖不住他们内心底处散发出来的害怕。
不知道这害怕是对谁的,虽然尽力做了掩饰,却还是被宫虞夏一眼看出。
宫虞夏没有说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帮”她,这顶借刀杀人的帽子,可真是扣得好。
如若被她找出来,定是要好好与她谈谈心。
见宫虞夏自己走,这几人也不敢抓着她,只是一人跟着一方,怕她突然发疯又突然逃跑。
妇人将季茉雯牵起来,问她没有哪里不舒服以后,这才愤愤的怒骂宫虞夏。
“这个傻子,今日若是不除了她,季府将永远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