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尽想着做坏事?”沐厌离扭头望向脸部涨红的江澈，小声嘀咕。
她的手被江澈捉在手心里，这个却什么都不做，只是握着。
这个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视线，怔怔地望向沐厌离的锁骨和雪肩相连的那一块位置，莹莹若有雪覆，澄光如有水润。
若是开了屋顶的天窗，使外界的月光泄入，尽情挥洒，弯弯锁骨就会盈满最动人的月。
他在想把潮汐峰上的寒雪塑成这种形状，再将表面抹至平滑，会不会有这种迷人的神韵。还是空有形状，而无神韵。
江澈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消息尽数抛出，而是仰头望着黑色纱帐顶发呆，鼻尖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都是沐厌离撩拨他的，是她有错在先，他不过是这些事的受害者。
江澈直到现在还难受着，心脏怦怦直跳若有人擂响巨鼓，血液汩汩流动似山间奔流的小溪，不知去往何处。
沐厌离问话，他并不想回答。
他没有错，却又要被沐厌离扣上一口莫须有的黑锅。
少年的肩胛传来女子轻轻的拍打感，他不用看都知道是沐厌离了，总不能是诡秘难言的神鬼。
“我不想做。”江澈忽地开口。
沐厌离闻言一怔，眼中的眸光悄然暗下，扭过了头不去看江澈。
……
他依稀记着沐浴在月光下的那个冷颜女子。
清丽绝色的容颜，雪色一般的肌肤在月光下甚至有几分苍白的色彩，只着一袭素净白衣就有绝代的风华，白衣猎猎。
这个绝美女子身旁悬着本命仙剑，神色平静，现在想去，竟几乎没有变化，恍若超脱时间规则的掌控。
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夺走江澈的视线。与之相比，纵是天边幻美的缥缈神月亦逊色几分，只能沦为清冷仙子身姿的陪衬。
如今的沐厌离穿着一身黑色睡裙，银发披散在床上，大片的亮眼肌肤夺目，又正紧紧贴着他的左手侧……
那样子的沐厌离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少年心里暗暗想着，全然没有这种道理。
想到这，江澈又回想起之前的那个夜晚，寒泉旁不经意瞥见的旖旎风光。堪称经历过最为致命的诱惑。
当那个清冷仙子褪去所有的衣物，身姿窈窕，出水时肌肤上挂着点点水珠，正悠悠顺着弧线滑落……
足踝纤白，赤足轻轻踩在岩石之上，及腰长发赫赫，饶是被看光身躯的她也不过是短暂慌乱，可脸上的神色说明她依旧是那个傲如天鹅的仙姝。
这种状态下的女子诱惑力是致命的，可以剥夺走人所有的神智。
江澈忽然怀疑起沐厌离那时是故意那样做的。毕竟她的修为那么高深，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靠近?
她不可能是个没有戒备心的人，甚至连天上飞过的虫雀都会被冷冽剑气无情扫落，更何况一个没有任何掩饰的大活人走路。
一想到这，江澈的心微寒，看了一眼沐厌离的侧脸没有说话。
可沐厌离那样做又有什么好处？他在想。
江澈在这段时间内想了很多很多，就是猜不出她那样做的意图。总不能是想给他看吧，或许是真的没察觉到……
想到这些旖旎风光，江澈的身子更加难受，忍不住缩了起来。
他想起了白浅予，现在想想，那个人是不可能那样在他面前昏迷的，更像是刻意行事，或许在考究什么。
炎灼真的能把人变成如此吗？她明明练了那么久的丹药，怎么可能还会被伤成那样，或者说她的心思也深如汪海，藏着不能说的秘密……
他想起白浅予在那之前有多次都曾来找沐厌离，却是歇下了没有走。那几次他曾瞥见窗户外似乎有身影闪过，宛若幽邪的鬼魅那般吓人。
风声萧萧，吹动窗户的纱帐，而不是意识中的虚妄，是真的有人来过。
那双眼睛……
白浅予那深邃如同黑洞的眼睛，藏着所有未说出的话，永远不可探究。
江澈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陷入无比难受的恐惧震撼之中，瞳孔急骤收缩又很快放大，不断循环。
很久之前，沐厌离把他放在大厅中罚跪的那次。他想起了，他怕的不是黑暗，也不是寂静天地传响的虫鸣鸟叫，而是无形间闪过的一双眼睛，让他以为是鬼灵现世，皎洁且恬淡的月光下一切那么真实。
孩童独自在黑暗中心神本就几近崩溃，更何况看到了那种场景，人更是吓得说不出发，浑身瑟瑟发抖。
为什么会是她。
会是她的眼睛。
他似乎难受到不能呼吸，意外想起了白浅予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他不喜欢对上那个女子的眼睛，潜意识中就有几分抗拒。
他不明白是不是记忆紊乱，明明他之前的记忆中是没有那双眼睛的，只是听着耳边萧萧风声很害怕。
白浅予……
若是说江澈初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有几分惊诧和怪异，那么现在对这个名字就是惊惧和害怕。
就像那时白浅予要握他的手，他的身体会下意识地摆脱，而他面对别人就不会有那种感觉，来自心灵上的战栗。
他什么都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太过惊悚吓人。
“你怎么了？”躺在一旁的沐厌离扭过脑袋，将这个人拢于怀中，柔着声音问。
她察觉到了江澈的异常。
沐厌离笨拙的抚摸江澈的脑袋，默默施展了清心咒，将躁动的人安抚下来。
江澈吊起的心坠下了，沐厌离的心又悬起来了，女子胸口像噎着一块岩石，沉闷闷的。
安抚下来的少年看了看沐厌离，眼中的色彩连沐厌离都辨不明，无法参透，超脱了以往认知的经验规则。
“我怕她。”江澈看了看沐厌离，又将脑袋缩入女子怀中小声说。
沐厌离摸不着头脑，她想不到江澈会怕谁，他以往没有这样过。
“烧傻了？”沐厌离脸红了红，语气带着不确定。
“你难受吗？”沐厌离一脸关切，接着问。
“难受。”
江澈一脸惊骇，听到沐厌离说：“脱了，不勒了就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