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雪本想装腔作势的吓吓他,以前也曾见过叶初月这样对别人讲过,便照葫芦画瓢学了过来,只是气势上却比叶初月差了许多,所以听起来根本不具震吓作用。
果然唐游风听完笑了,扬起脸说道,“呦,叶大人发火了。那是唐某不对了,唐某这就给您赔罪。”
说着他真的俯下身要作揖赔罪,身子却摇晃起来。
眼见他就要栽倒,叶初雪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了他。
他看着瘦,身子却极有分量,初雪扶地很吃力。他明明就中了毒,却仍不忘逗她,“你瞧大人,你还不承认自己像个姑娘。气力这样小,连唐某这样的书生都扶不住。看来,您真的需要唐某开几副药好好补补了。”
初雪被他挤兑地满脸通红,咬着下唇想要放手,唐游风像看到了她的心思,挑眉道,“大人您可别撒手,唐某是为救您才中毒,您若撒了手,就是知恩不报。”
“你还有完没完?”初雪被他说恼了,“我何时要撒手了?我这是准备扶你上床,顺便找别的太医来救你这个太医。”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架到床上,将他身体放平后,就要去找人,却被他拉住衣角,“别去找那些老古董,若是被他们瞧见我这副模样,怕是要高兴的晕死过去,为了他们那把老骨头着想,你还是行行好,将就着亲自照顾我这个恩人一番吧。”八壹中文網
“让我照顾你?”初雪瞪大了眼睛,脑袋一时还转不过弯。放着那么多医官不求,偏偏要求她这个不懂医道的人,她真搞不懂他是不是被蛇毒搞坏了脑子。
唐游风面色越来越难看,嘴唇讲话时也开始哆嗦起来,但仍不改嬉笑本色,“怎么叶大人不愿意啊?那也好,唐某只望叶大人明年在我的忌日参拜时,良心不要太痛就好。”
叶初雪听到这里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他都扯到自己的忌日上去了,她还怎能再不管他。赶紧打断他的话,提高了声音道,“好了,好了,我帮就是,再被你说下去,我就成了这世间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见她答应了,唐游风露出了心思得逞的笑,却牵动着自己猛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嘴角还溢出血丝。
初雪见到他吐血,吓得手足无措,又不知该怎么办?唐游风虚弱抬起手指着药架,断断续续道,“拿些重楼,用雄黄酒煎了,喂我喝下……”话还没说完,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初雪不敢耽搁,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去架子上拿药,又找了雄黄酒,架起小炉子开始煎熬。药炉子的烟气熏得她一脸焦黑,她咳嗽了几声,手中闪动炉火的动作却不敢停,还时不时担忧的看着榻上昏过去的唐游风。
心中是又急又怕。今日代姐姐上朝,怎么偏偏遇到这种事?若是唐游风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想着,手中的动作更加不敢怠慢,却没察觉到身后佯装昏死的唐游风,正偷眼瞧着她的狼狈发笑。
好不容易伺候他将药服下,又见他醒转过来,初雪这才长舒口气,伸手抹了抹额上也不知是急出来,还是吓出来的汗,一张小脸顿时像花猫一样。
唐游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憋住笑。心底越发觉得这个叶大人实在是又好骗,又可爱。
还说自己不是女孩子,骗谁呀?
唐游风察觉到了这个秘密,不过他不打算挑明,也不准备和任何人讲起,就让这个秘密属于他自己好了。
忙活到了午后,初雪才踅了机会离开御药局,前脚刚迈出门,唐游风在身后有气无力地喊道,“叶大人,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您可别忘了。”
“知道了。”初雪头也没回,赌气地应了一声。心里暗骂,这个缠人精还真是把她缠住了。
她那娇憨的语气,又引来了唐游风一阵无声却爽快的笑。
叶初雪出了御药局,赶紧往宫门口走,想趁着晚膳之前,赶回去探视一下姐姐的病情。匆忙间,看到前方的御道上一群小太监簇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正迎面向她这边走来。
初雪赶紧退到一道院门后,隔着那道门打量着那些人,那道明黄的影子她依稀记得,好像是东宫的太子凤熠。
他这么匆忙要去做什么?
只是一闪念,她就不在意了,等着凤熠的队伍过去,她才转身离开。
凤熠拐过几道宫门后,急急到了皇后的寝宫。皇后因为被禁足,她的宫殿中,那往日被嫔妃命妇们踩破了门槛的热闹早已一去不返。
其实别说是那些嫔妃命妇,就是他这个亲儿子,也是皇后着人去唤才赶过来看她。
通传过后,凤熠小心翼翼的踅进殿内。
殿内清冷,连香炉中燃着的苏合香似乎也清淡许多。
皇后歪在榻上抬眼扫了凤熠一眼,又将目光垂了下去,幽幽道,“本宫若是不派人去寻你,你怕是早忘了你还有个母后吧。”
凤熠赶紧陪着小心,行礼道,“母后哪里话,儿臣最近实在是公务缠身,这不,母后一叫人来寻,儿臣便急急放下公务,赶来了。”
皇后冷呲一声,坐直了身,伸手点着凤熠,“你当本宫被禁了,就不知道你忙些什么吗?你忙的那些是哪门子公务?仔细被你父皇知道了,我们母子就更没有翻身的一日了。”
说到后面动了怒,一扫面上的雍容温和,“最近本宫总觉得宫里头风头不太对,你也收敛些吧。赶紧把你身边那些厮混的奴才都遣了,免得被别人察觉。”
凤熠闻言眉头挑动一下,漫不经心应了句,“悉听母后懿旨。”
皇后见他一副滚刀子肉模样,知道他面上应承着,心里却没当回事,气得又补了一句,“你别口上一套,心里一套,不把我说的当回事。须知这种事比你宠幸个宫女,或者眠花宿柳放浪,这事若真被你父皇知道,你的太子位置就真的不保了。”
也不知道凤熠是否真的听进去了,最后她头疼的挥挥手让他跪安。
凤熠出了殿门不屑撇撇嘴,皇后的话,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随侍的小太监巴巴地贴在近前,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真按照娘娘的旨意去办吗?”
“办什么办?”凤熠冷下脸斥道,“母后被关久了,杞人忧天罢了。本宫自有分寸。”
那小太监一吐舌头,满脸欢喜的说,“奴才方才还担着心呢,如今听了殿下之言,奴才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凤熠一挑唇,漾出一抹放荡的笑,伸指在小太监清秀的脸上一滑,“狗奴才,本宫怎么舍得撇下你们呢?对了,听说你替本宫寻到了新货色?这次若是能让本宫满意,定然重重有赏。”
小太监脸上一喜,忙道,“这次定包殿下满意的。”
离开朝堂后,宋瑾亦并没有寻常例马上赶回府中,出了昨夜的事情,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初月。
那是他心尖上的女人,他却那样对她,这让他自己也恨起自己来。漫无目的地在宫中游荡一阵后,他便踱步到了御林军校场。
副将陈洪正带着兵士操练,他心不在焉的看了几眼,索然无味的想离开。
陈洪却从后面追了上来,小心问道,“大人昨天没事吧?”
宋瑾亦看了陈洪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能有什么事?”
陈洪尴尬的笑了一声,“属下见大人昨天怒气冲冲离去,怕大人冲动之下……”
宋瑾亦摆手截住了他的话,“你这性子太婆妈,哪里像个军人。”
陈洪被他一怼收住声,查看他的神色不好,因此没敢再往下说。
宋瑾亦抬脚走了两步,回头突然问道,“问你件事,要是想哄女人开心,该用什么法子?”
“啊?”陈洪被问得愣住,张大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宋瑾亦一见他傻呆呆的样,挥手说道,“算了,你一个光棍能有什么法子。”
想来想去,也寻不到可请教的人,宋瑾亦摇头叹息着又转身离去。
身后陈洪反映了过来,扯开脖子喊道,“女人大都喜欢珠宝首饰,将军要是想向夫人赔罪,不如去买些回去试试。”
被他这么一喊,宋瑾亦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不明摆着告诉那些将士,他宋瑾亦惧内吗。
“谁说我……”宋瑾亦回头想怒斥陈洪,见陈洪对他做了个鬼脸并憨厚的笑了,他忍了忍,只白了他一眼。
宋瑾亦不知道陈洪教的法子灵不灵,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出了宫便去寻找买卖首饰的店铺。
以前从未对此留过意,打听后才知京城最出名的珠宝店就在皇宫不远处。
他遮遮掩掩的进了店铺。珠宝店不是没有男人来购物,但他却是第一次,又是为了买女人的首饰,因此有些不自在。
为避免被人留意到,他故意捡了冷清的角落做贼一样的打量着。
这时店中又进来了几个人,说话声音又大又吵。
“听说了吗,吏礼部尚书叶大人是个断袖,不但迷住了三殿下,还搞到自己家里,连自己的妹夫都不放过……”
“……真的假的?”
“还真的假的,这事皇宫里面都传开了。”
店掌柜也凑了过去,参与到了那无稽的讨论中,“何止是皇宫,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我听说有万花楼的行首薛曼娘亲自作证。”
他们只顾说的猥琐又开心,却根本没瞧见站在他们身后的人已经变了脸色,黑沉沉的眸子底泛出杀机,那一双攥起的拳头随时都会要了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