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冷傲涵劝止住,让他放弃了贸然营救叶初雪的念头,叶初月这才想起之前被人塞在手中的东西。
回到屋中,打开一瞧见是一个绣囊,里面塞了张纸条。纸条上笔迹隽秀,写了一行小字,“近日务必小心,恐有人欲对你们不利。”
短信说的语焉不详,又没有落款,也不知是何人示警。
叶初月将秀囊又翻看了一遍,见上面绣着一只曼陀罗花,心中一亮,顿时明白送信的人是谁了。
她浅笑一下,心思复杂起来,想到那个女人或许真得要把自己当成宋家人了。不过也好,总归是自己阵营中的人。她若是察觉到自己这边有危险,那么危险的来源只能是他了。
凤洛林缘何突然要对自己和初雪出手,叶初月并不想去深究,她想着的是如何趁这个机会将凤洛林和俞妃一网打尽。
这或许是个置之死地的机会。
想到这她便告知冷傲涵,想让他去暗中保护初雪,至于理由却并未细说。
冷傲涵却早就从她的神色中察觉出来了,皱眉问道,“是不是有人想对你和初雪不利?”
叶初月见冷傲涵已经猜出来了,想了想也不再瞒着,便将自己所知所想告诉了他。
冷傲涵听完“腾”的站起身,低吼道,“月儿,你是不是疯了?你要以自己做饵引杀手上钩,却让我去保护初雪,那你自己怎么办?”
叶初月淡然说道,“凤洛林的第一目标是叶楚栎,与我相比初雪的处境更加危险,所以我才恳请冷大哥去保护初雪。至于我,我身在将军府中,量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去作恶的。”
她说的一片轻松,冷傲涵却绝难放心,他皱紧长眉,抽出长萧道,“与其你们两个都让我不放心,索性我便先出击,灭了那伙贼人。”
他自觉这是最佳方案,既可让保初雪无虞,也可护初月周全。他有自信自己能轻轻松松将这些人杀了,只要他们一死,危险便解除了。
他满以为叶初月会同意他的计划,谁知叶初月却摇摇头道,“不可,你若这样做了便是打草惊蛇。我本就愁困于抓不到凤洛林的把柄,替我爹洗去冤屈,如今这个大好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冷傲涵还要再说什么,她已经摆摆手制止了,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多少年来,他都知道她素来说一不二的,因此也不再劝了,但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晨曦初绽,淡薄的日光穿过格子窗,散漫的照进室内。
卧房的门被打开,粉衣的宫娥鱼贯地走进室内,卷起珠帘、纱幔,将窗子推开,清新的空气顿时涌进室内,消弭了一夜的闷室残香。
慕诗诗拖着腮坐在镜台前,看着宫娥们将紫金香炉中的残灰倒出,又向里面添进几颗丸状的新香。
袅袅烟雾重新飘出,淡淡清香盈于雅室。
她们做这一切时都是谨慎无声的,因为知道她性子不好,又加之昨夜一夜不眠,生怕会有什么错处惹恼了她。
她往日也是喜欢安静的,今日却觉得这寂静逼人,让她犹如置身于旷洞幽潭,有几分焦躁的恐惧。
主人让她保下叶楚栎,她却苦思冥想难有主意,她知道若是再想不出办法,介时叶楚栎被发配,她也只能落个癫狂至死的下场。
越想越害怕,胸口像被勒紧一样,喘息间都是滞痛。她“啪”的将镜台上的东西通通扫翻在地。
宫娥们立刻齐刷刷跪下去,依旧没有声音。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是将自己当成了伺候死人的人?”慕诗诗站起身,狰狞着脸冲下人们嘶声咆哮。
宫娥们大气也不敢出。
她抬起脚向她们踹去,以排解心虚和胆怯。
就在这时,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外回禀说陆府的小姐前来求见。
慕诗诗收住了脚,皱眉嘀咕了一句,“她来做什么?”便命老嬷嬷将她引进来。
片刻之后,她走进了会客的殿房,就见陆婉婉窄衣劲袖,一身戎装打扮正站在屋中随意的四处打探。
慕诗诗轻咳一声,提醒自己的到来,陆婉婉闻声转回了身,冲她笑道,“说来也真是惭愧,我们相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登临贵府呢,想不到你府上竟是这样清雅别致。”
她说的欢快而热情,慕诗诗却心底冷笑她这故作姿态的套近乎。
转动了一下眼波,慕诗诗淡笑道,“不过都是些粗简的摆设,怎么能和陆府相比呢。”她的口气似寒暄客套,又似暗暗讥讽。
陆婉婉却并不在意,笑得更加灿烂可亲,“慕姐姐你可真是谦虚,我从前对姐姐有过误会,现在想来还真是蠢。姐姐这样好的人,我应该早早来结交才是。”
她这些恭维讨好的手段,都是慕诗诗用烂的,瞧在眼里觉得分外可笑,因此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问道,“妹妹这次来,恐怕是有事吧?”
陆婉婉本来还想在和慕诗诗周旋几句,再谈心中所求,见她直接开门见山了,索性便将求她帮忙对付宋瑾亦的事讲了出来。
言谈间还极力地将慕诗诗牵带进来,咒骂宋瑾亦人渣,对待慕诗诗薄情,想以此引起慕诗诗对宋瑾亦的怨恨和不满。
慕诗诗一直静静听着,并不插言。
陆婉婉说到后面见慕诗诗始终不表态,不免有些着急,便直接道,“姐姐,你不会是想原谅那负心人吧?你可别忘了,就因为他毁亲不肯娶你,害你如今成了天烬的笑话。这你要是也能忍,那就当我看错了姐姐,今日白来一趟吧。”
她使了一招激将法,猛戳慕诗诗痛处。
慕诗诗果然心中恼恨起来,不过不是对宋瑾亦,却是对陆婉婉。
她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也烦厌陆婉婉的小人行径,明里暗里想拿她当枪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计,不过却是算计错了人。
慕诗诗藏住心底想法,脸上如常笑笑,道,“烦劳妹妹对我的事挂心,只不过纵使我报复了宋瑾亦,却也改变不了他已迎娶她人的事实啊。”
陆婉婉见她已经路封死,索性变了脸道,“姐姐装大度装得可真像,若不是见过姐姐之前的手段,我还真就信了姐姐是个宽肠大肚的良善人,可惜呀姐姐的真面目妹妹知道的一清二楚。”
停了一下,她语带威胁道,“不妨和姐姐直说吧,今日的忙你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要不然我就告诉宋瑾亦,说是你为了害他那娇滴滴的夫人,才把叶楚栎送进了大牢中。到时候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慕诗诗虽然不将陆婉婉的小伎俩放在眼里,但还是被她嚣张的态度给气到了,一下子变了脸色,但转瞬又还原正常,淡笑道,“若是妹妹真这样做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大不了大家一起鱼死网破,也省得我一个人心中不痛快。”陆婉婉眼中闪动着狠辣的光芒。
慕诗诗想了想,才道,“好吧,不过这事也要容我斟酌斟酌才好。”
陆婉婉敛起目中的凶光,掸掸衣襟道,“随姐姐的意,不过妹妹我的耐性有限,怕是那一日等不及了,一封书信飞去宁州,姐姐可别怪妹妹心急啊。告辞。”
目送着陆婉婉得意扬扬的离开,慕诗诗气得用手狠狠的抓着门框,指节间泛出了青白之色。蓦的,她松了手,幽沉的眼神一亮,再度望向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狞笑。八壹中文網
这两日一直再折磨着她的阴霾似乎终于散去了。
陆婉婉离开了靖王府,便向宫中而去,一来几日不见陆妃想去讨好问安,二来,能逼着慕诗诗答应出手相助,她心中畅快,总要找个人炫耀一番。
她一进宫,便将陆妃吸引走,天烬帝身边顿时空落下来。
林文庸便瞅准了机会进殿,冒失将曼娘讲过的话对天烬帝述说一番,说完后双手递上一封信,说是叶大人亲笔书写,由其妹妹宋夫人代为转交的。
天烬帝听了林文庸的话,本就很震惊,赶紧将信拆开仔细阅读起来。
叶楚栎的信中自陈了自己是被人诬陷,有人希望借自己为棋离间皇室,如今几位皇子眼瞅着因此事不睦,天烬社稷空有不稳,幕后之人用心歹毒,希望天烬帝明察等。
天烬帝看完倒吸一口凉气,沉吟许久,缓缓道,“如此说来,叶楚栎和太子勾结,是有人蓄意栽赃?”
林文庸跪着回话道,“老奴斗胆进言,此事很有可能。若真有人处心积虑使出这等卑鄙手段蒙蔽皇上,不但会使皇上的诸位皇子相互猜忌不满,还会使皇上错失一位能臣啊。这对我天烬而言实在是一次重创。”
天烬帝听了不禁阖上了眼睛,面上显出了犹疑痛苦的神色。
好久了他都感觉精力不济,这事若是放在从前,他必有精力将其琢磨的明明白白,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但凡他要仔细去琢磨一件事时,总会感觉心气不足,从而只能草草了事。
半晌他才睁开眼说道,“你素来谨慎小心,不肯多言多语,今日怎么敢说出这番话了。”
林文庸打了个激灵,以为天烬帝在怀疑他,忙磕头道,“皇上明查,老奴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斗今日胆僭言,也是为了皇上,为了天烬的社稷。”
“罢了罢了……”天烬帝挥挥手,“这事容朕再仔细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