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柳如烟的手看,苏景七发现柳如烟的手只是指段处贴着在小金童腰下部,手掌却没有紧贴他,并非是完全托住小金童之状。
苏景七眼神一瞟,有些许明白,于是她再次将小金童从柳如烟怀中夺过来,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小金童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也有意思往苏景七身侧靠过来。
“来,小金童,让姐姐看看你受伤之处。”苏景七一边哄,一边轻轻擦拭小金童的头。
小金童泪眼汪汪,逐渐降低了哭声。
“小金童,过来我这边!”柳如烟说着又向小金童伸出手。
苏景七迅速将小金童搂在怀里,一个转身躲开了柳如烟的手——柳如烟那涂了艳红的长指甲划过,险些弄伤了小金童的小嫩脸。
苏景七说:“柳老板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小金童的!”
手落了空的柳如烟很是不悦,但为了保持她端庄的姿态,她不能再转向苏景七前方去抢小金童,这样一来太过失礼,二来目的便变得太明确了。
于是柳如烟站起身来,她倒要看看,年轻的苏景七如何能哄好这个小金童!
“还疼吗?”苏景七温柔地问。
小金童瘪着嘴,他胆怯地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柳如烟,没有应答。
看样子是有人交代过不能轻易说已经不疼了。
孩子终究是孩子,虚假之事也确实难以保持太久,所以小金童在苏景七的安抚下,不一会儿便停止了流泪,甚至连哽咽都已没有了。
苏景七甜甜地笑了起来,她将双手放在小金童的双肩两侧,而后有节奏地轻轻捏着小金童,慢慢下滑,从肩膀起,到手臂,到腰间,最后移到腰下部。
当苏景七的手触碰到小金童的腰下部时,小金童浑身一颤,身子往左侧偏了偏。
“怎么了?”苏景七关切问道,并将手轻放在小金童的腰下部。
小金童嘴角下坠,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却什么都不说。
苏景七无奈,一咬牙,狠下心去,伸出两个指头,往小金童的腰下部处按了下去。
“唔!”小金童剧烈一颤,突然就泪光闪烁起来。
苏景七心疼地看着小金童,也觉无奈,为了弄清实事,苏景七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在做什么?”跪着的韵儿突然着急,她一直在小金童的后方,自然是知道小金童频繁大哭是因为他的腰下部被掐,也知晓掐小金童之人究竟是谁。
苏景七没有理睬韵儿,而是抬起头对司徒决说:“司徒先生,你看看小金童的右侧腰下部吧!”
司徒决走过来,轻轻拉开小金童的裤头,微微向下扯了一些——居然有一块半张手心大小的淤青在小金童的右半边臀上,简直是触目惊心!
众人都惊讶了,但各有其惊讶之事。
司徒决说:“这块淤青是新伤,看来真正令小金童哭泣的应是这块伤。”
苏景七一手稳稳扶着小金童的背,而后抬起头,看着面色不自然的柳如烟,说道:“柳老板,看到了吧?有人虐待你的小金童啊!看来此人是真的不想你的月伶楼好了!”
柳如烟抿了抿嘴,犹豫了半响,而后扭头看向韵儿,严厉呵斥:“韵儿!你是怎么照顾小金童的?为何会有这么重的伤?”
那跪在一旁的韵儿立即会意了,于是狠狠磕了几个响头,伴随着那“咚咚”的磕头声,韵儿着急忙慌地恳求说:“一切都是韵儿的错!韵儿没有照顾好小金童!请主人责罚!”
柳如烟顺着韵儿给她搭好的这个台阶下去,并再次强调道:“行了,别在我的贵客面前丢人了,下去吧!一定要将小金童受伤之事调查个清清楚楚!究竟是谁要害我们月伶楼,决不能放过!”
“是,主人!”韵儿应答过后便起身来,并走过去拉起小金童的手,往门外走去。
见韵儿带着小金童离开了,柳如烟连忙招呼众人:“诸位,都回到座位上吧,真是失礼了,害得大家不能好好吃饭。”
金宸远说:“无妨,小金童没事儿便好。”
“是啊,柳老板!”苏景七盯着柳如烟的眼睛,“小金童的伤只怕不是无意造成,柳老板可得彻查此事才刚,莫再错怪无辜之人了!”
柳如烟欲将小金童哭泣不止之事怪罪给苏景七,没想到被苏景七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再面对苏景七的意味深长地忠告,柳如烟除了“好的”,不能再应答出什么了。
两个女人的斗争已进入白热化,对彼此的敌意也深深扎根在心里,或许在多数人眼里就是两个女子为了金宇熙争风吃醋——便算是出巡的一个小插曲吧!
但任谁都不曾想到,此次出巡路过了锦城,改变了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锦城本就不是此次出巡原定的途经之地,而在锦城耽搁了一些时日了,在王白枫不断的催促下,众人决定离开。
多日来皆行地主之谊的柳如烟领着韵儿再次来到悦宾客栈,此次前来是为了给出巡队伍送行的。
众人已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
柳如烟说:“诸位要离开了,如烟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们的,只得命人给诸位每人准备了由锦城最好衣坊的锦绣装制作的衣服,希望各位不要嫌寒酸。”
柳如烟说完,韵儿便领了个九个丫鬟,十人都手捧端盘上前来,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色的绸缎衣裳。包括韵儿在内的十个丫鬟,各自走向手捧衣裳的主人。
苏景七收到的是一件白色牡丹烟罗软纱绸缎裙,逶迤翠色烟笼梅花百水裙,上铺一条软烟罗腰带,尤显娇俏可爱——看得出,这衣裳选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柳如烟突然献这殷勤做什么?
思来想去,苏景七都觉得柳如烟不会突然这么好,于是她特别地注意了一下韵儿此刻所在。
韵儿直直向金宇熙走去,她手上端着一件靛蓝色的长袍,那衣裳的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带乃是一条绣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
韵儿将这件衣裳递给金宇熙,口中呢喃着什么。可距离太远了,苏景七无法听清。
看来柳如烟送给金宇熙的衣裳暗含玄机,而且这是个秘密,不仅不能让他人知晓,还要用每人一件华贵的绸缎衣裳来掩盖此事。
兴师动众的送衣结束,出巡队伍终于继续踏上征途。
金霏霏与苏景七手拉着手坐在马车内,听着金宸远等人聊天。
王白枫今日难得没有坐在马车内,而是独自骑马在马车周围转悠。
路途略微颠簸,窗帘抖动,不时露出小缝,苏景七轻轻侧头从往窗外瞄两眼——只见那金宇熙骑在马上,身前却抱着一个包袱,那包袱内的东西露出小角,乍一看竟然是柳如烟送的衣裳。
莫不是这金宇熙对那柳如烟动了真情?再看金宇熙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十有八九是不舍那柳如烟吧?
此刻马背上的金宇熙将那装着柳如烟送的衣裳的包袱放在马背上,手中抓着的一张纸条——这是从衣裳里衬的一个小兜中拿出来的,是柳如烟留给他的话。
纸条只写着一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宇熙微微闭上眼,嘴角含笑,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的是那一夜他与柳如烟两人一同吃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酒过三巡,干柴烈火。金宇熙终究还是在昏昏沉沉中与柳如烟相处了一夜。他还记得第二日醒来,柳如烟面泛微红沉睡在他的身侧,肌肤如雪,诱人之至……
金宇熙此番离开,也不知何时还能相见。从始至终柳如烟没有说过一句要金宇熙负责之言,可就是因为如此,金宇熙便更加放不下了。
“千阳!”金宇熙向王千阳招了招手。
王千阳踢了踢马肚子,靠近金宇熙。
金宇熙悄声在王千阳耳侧说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有一事求你。”八壹中文網
金宇熙这样傲慢之人竟然会用“求”这个字,王千阳意识到金宇熙要说之事可谓重要。于是他说:“太子殿下大可直言,我一定竭尽全力。”
金宇熙顿了顿,低声细语道:“帮我把柳如烟悄悄带回帝城……”
王千阳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向金宇熙,只见他眼神坚定不像是开玩笑的。难不成金宇熙当真对那柳如烟动了真情?
金宇熙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王千阳保持淡定之色,也不多问什么,说道:“遵命。”
金宇熙喜上眉梢,抑制不住的喜悦,他策马扬鞭,骑着马往前奔腾了一段。
他满脸的欢喜在王千阳眼里都是对苏景七的不尊重。虽说苏景七也不想与金宇熙成亲,可如今婚约还在,金宇熙便四处拈花惹草,那么金宇熙在人前表现出对苏景七的种种好都是假的吗?
王白枫骑着马来到王千阳身侧,看着踢踏着马蹄的骏马身上跑远的金宇熙,疑惑不解,问道:“太子殿下为何那么开心?”
王千阳叹了口气,如实说了金宇熙对他说的一切。
王白枫问道:“你与锦城知府司徒霖了解到的关于柳如烟之事是如何的?”
王千阳说:“司徒霖只说那柳如烟到了锦城那日起便受众多男子追捧,可却从没有与某个男子有过瓜葛,身世来历一概不明。”
王白枫皱眉,若有所思,半晌后他严肃说道:“太子让你办的事只能你知我知。”
“嗯?”王千阳总觉得王白枫与那柳如烟很有芥蒂,不愿再次看到此人。
“因为……”王白枫低沉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起冷冽,“我即将会让那柳如烟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