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方子川和杏儿才各自睡醒过来。
两人正准备吃午饭，郑天涯就骑着一匹快马，如约而至方家。
方万山一看郑天涯果真是来了，那简直是把他当成爷爷一样的供着，拉着他万般热情的进入前院大堂，为他摆上好酒好菜招待，还特意的为他备了上好的礼物相送。
郑天涯也不做作，照单全收。
气氛愉悦的将这顿午饭吃了，郑天涯才叫上方子川和杏儿前去后院书房，开始教他们学习四书五经。
就是这一学，方子川才明了。
大楚的四书五经，还是沿用的前朝四书五经改良版本，在诸多礼法教义上，听着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可实际上，在方子川看来，这样的教导，对如今的大楚朝来说，早已是过时的礼法教义，对大楚朝帮助不大，反倒会成文化包袱，拖累大楚朝未来的发展。
偏偏郑天涯这人论啰嗦，与唐三藏那可是半斤八两有的一拼，该讲的他讲，不该讲的他也废话连篇。
这不仅仅学了一个时辰左右，方子川和杏儿就坐在各自的课桌后，皆是双手托着腮昏昏欲睡。
“啪！”
正当两人快睡着时，郑天涯握着手里的戒尺，啪一声重重拍到了书桌上，惊的两人赶快坐直身体清醒了过来。
郑天涯瞪着他们训斥。
“学满了是吧？父母花钱，是让你们在课堂上睡觉的？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办？你们想以后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平庸一生吗？”
“师傅，你这话我不赞同，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生难道就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读书读的好的人，平庸的也不少吧？读书读的不好的人，富贵的也不是没有啊！像我爹，大字不识几个，不照样成了晋城首富？”
“你小子不好好学就算了，还满嘴的歪理是吗？”
“这怎么是歪理了？难道不是事实吗？”
方子川据理力争，相当不屑。
在以前生活那个世界，他就最烦老师们这一套，什么今天不读好书，明天就没有出息，书读不好，以后就得过苦日子。
结果却是，读好书也不一定有出息，书读不好也不一定就得过苦日子。
这都是他在以前那个世界，亲身经历过的经验之谈啊！所以他现在才烦。
本来他都以为，来这个世界后，不用再经历这些了，没成想历史的车轮，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
郑天涯自是不知道，方子川前身都经历了些什么，此时他已经是被激怒。
“就你这种学习的态度，你还敢接田贡士的刁难？半月后挺进凤园诗会前十名内？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你是连贡院大门都进不了了。”
“反正你教的这些，我学不进去，我觉得你教的过时了。”
“什么？我教的过时了，你可真敢说啊！那我倒要听听了，你对这些礼法教义，有什么不过时的见解吗？”
郑天涯来了气，脸色冰冷的质问。
教了这么多年学生了，他还真是第一次碰上，有学生敢说他教的过时的，这岂能不让他感到愤怒？
方子川吊都不吊他，张嘴侃侃而谈道。
“你刚才说的君臣之礼那段，我倒是听进去了，说臣子以君为明主，奉令君行，君若行差，臣子以谏之，君若妄言，臣子以议之，君若不定，臣子以安之，这没错吧？”
“是没错，这有何不对吗？君主行为差了，臣子谏言，君主乱做决定，臣子提出异意议论，君主举棋不定，臣子排忧解难安君之心，这何错之有？”
“还何错之有？在我看来，这就是放狗屁的话。”
“你大胆，岂可如此侮没圣贤之道。”
郑天涯气的大骂，挥起手中戒尺，就准备给方子川打上去。
方子川挥手道。
“你先别急着打，听我把话说完，你看看有没有道理再说。”
“你说，今天讲的我不满意，你就得挨戒尺鞭策。”
“当今大楚朝，新皇初登基，根基未稳不说，背后还有四大摄政王辅政，不仅如此，太后还坐镇后方，表面上是把权利全部交由浩帝。”
“可实际上，却是她在背后把持朝政，四大摄政王也压根儿不把他当回事儿，否则先前西北一带瘟疫横行，为何他只能登震天阁祈求上天？这只能证明他当时已经是无奈了。”
“这……”
郑天涯顿时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方子川这一席话正中要害。
方子川又道。
“所以你刚才教的这些礼法教义，有何用？他们这些身为臣子的，我看是真没有几个，替他分忧解难的，反倒是逼着他，不得不上震天阁，绝食三日祈求上天。”
“若是这些礼法教义有用的话，四大摄政王和满朝文武百官，就应该想办法替他平了西北一带横行的瘟疫才是，而不该是靠祈求上天，还有诸如此类的道理，你刚才所讲的比比皆是。”
“我的意思是，你讲的这些东西，虽是没有任何错，但它们如今的确是早已过时了，对大楚朝帮助不大，反倒会成为大楚朝文化包袱，拖累整个大楚朝。”
话到最后，方子川语气铿锵，不容质疑。
郑天涯听的沉默不语，脸上泛起阵阵无奈之色。
这些道理，他一个堂堂的西北大文豪，岂能不懂？
只是天高皇帝远，他想进言也进不了这个言啊！况且如今朝中局势，的确是有些微妙，节外生枝对整个大楚朝都没有任何好处，保持沉默，或许才是眼下最好，也最聪明的做法。
这般想着，郑天涯也将手中戒尺放下，心中怒火尽消的看着方子川，满脸欣慰道。
“想不到啊！你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却是能把如今的大楚朝，看的如此透彻，我看来是真的太小看你了，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更加聪明。”
“那我是不是不用学了？”
“废话，当然得学，你虽是对的，但贡院的考试，考的就是这些，你不学怎么考？你学了可以觉得它没用，不去用，但是一定要把它写到考卷上，你才能有功名。”
郑天涯只此一句话，瞬间就把这问题给总结到位了。
方子川摊摊手，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郑天涯说的很对，这就是现实！
“郑院士，不好了，出大事了。”
可正当方子川无语时，突然间方万山竟是大叫着，从书房门外冲了进来，立刻就将两人间尴尬的气氛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