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对郑勇那是非常的客气,虽然从辈分上来讲,他都是爷爷辈的了,可是,从从属关系来说,他其实又可以说是郑勇的下属,因此,怎么论就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然而,现在是在谈工作,那自然是以工作关系为主了。
古人一般谈事是不会如此现在的一般的干谈的,而是弄些酒菜,一边吃喝一边谈,这样才会有谈事情的感觉。 于是,弄了点临时的菜蔬,还有一些水产品,他们在长江边上,自然是靠水吃水。 两个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了起来,而郑勇的岳父,钱管事的儿子,只有在一旁陪着斟酒的份儿。 这一聊郑勇立即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了,钱管事当年年轻时,是下过海参与过海运粮食入京的,而且,当时就是一个小管事了,所以对船上的一切都非常的熟悉,虽然过了多年,可是记忆却非常的清晰,现在谈起来,也是非常的兴奋,看来这已经成了他人生的一段印象深刻的记忆了。 郑勇一边听一边喝酒,一边又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他可是特种兵,是上过舰的,而且,也具备开小型的船舰,还有一定的海上辨别方向和识别海图的能力。因此,他问得就很专业,每一次提问,都是特别关键的问题。 钱管事被震惊到了,郑勇才多大了,也就比自己的孙女大一两岁吧,可是,对于海上航行竟然是非常熟悉的样子,难道他们家是曾经的水师武勋吗?如果不是,那他怎么可能懂这么多呢? 于是,两个人越谈越投机,越讲越专业,钱管事的儿子,郑勇的岳父之一根本就插不上嘴,因为,他听都听不懂。 聊着聊着,风向就变了,从郑勇提问,钱管事回答,变成了钱管事提问,郑勇回答。 而钱管事越是提问,他就越是震惊,因为,郑勇知道的比他还要多,专业术语有一些他都听不懂,还要郑勇给他解释,这样一聊就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而郑勇也谈得很兴奋,不知不觉的就喝得有点多了。 最关键的时候,郑勇询问当年海运的海图,还有没有存留。 钱管事微微一笑道:“别人以为没有用了,只是我觉得是一项技能,所以就保存了一份儿,现在就拿给你看。”都是专业人士,今夜钱管事其实聊得也很开心。
取了海图来交给郑勇,郑勇立即打开认真看,说实话,看习惯了后世海图再看现在的海图,那种距离感太强烈了。这海图如果不是郑勇太需要了,他都看不下去的,也不容易看懂。 不过,凭着他非常好的记忆,将这张海图与后世相同海域的海图进行了对比,这样也就渐渐的看懂了。而且,还越看对后世的海图记忆越是清晰,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这海图上有一些错误,立即用手丈量着,之后点着一段道:“这里不好走吧?”钱管事认真看了一会儿,才想了起来道:“是不好走,如果有风还好,如果没有风就太难走了,每次到了这里,我们都非常的小心,因为在这里有时会偏航,有时走着走着船还会向后倒,所以每次到这里我们都得给海神上供,否则根本就过不去。”
郑勇点点头道:“这里的水流和风都有些问题,这里由于海流和地理的关系,上面与下面的水流方向是不一致,所以,以现在的航船技术,到了这里会有一点麻烦,当然,多用一些时间,也是会过去的,不过,如果在航行时略偏一点,就可以绕过这里,这样至少可以提高半天的路程。”
郑勇说着,在海图上随手画出了另一条航线。 说实话,钱管事看不懂,因为,这条航线方向上距离上都不对,这样走一定是要偏航了,而且,距离要多走一百多里,这样怎么还可能节省时间呢?不是应该需要更多的时间吗? 郑勇笑道:“现在在海上航行,重点两个,一个是海流,一个是风。如果你们原来那条路线,海流和风都对航行不利,而如果走新路线,海流和风都对航行有利,所以,虽然看上去距离远了,航向偏了,可是反而更加的节省时间了。”
钱管事觉得有些道理,可是,却又不敢确定,只能是把这一点记忆下来,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走一走,试验一下。 郑勇询问家里有没有绘图工具,钱管事还真有,虽然郑勇用着不是很方便,不过,还是比照钱管事的这张图,重新绘制了一张新的海图。郑勇绘图的全过程,钱管事都是亲眼看着的,在绘制的时候就已经被震惊到了,为什么,因为,在郑勇绘制的海图里,内容多了不止十倍,上面标注了海流情况和风的方向,还有一些礁石,岛屿,甚至绘制出了日本和高丽朝鲜,同时,航线也不是一条,而是很多条。 果然果然,他们家一般是水军勋贵世家,不然这些又是怎么来的? 绘图花费了半个时辰,绘制完了地图,郑勇就把原图还给了钱管事,而新图自己揣进了怀里。 钱管事盯着郑勇的胸道:“不知道,这张图能不能给我一份,我比着画一张也行。”
作为一个老航海家,对于海图那可是喜爱非常的。
郑勇笑道:“你这里的工具太简单了,我回去之后要重新画,重新校对一下,等最终确定之后,我会给你复制一张的。”钱管事大喜,立即给郑勇敬酒,席间郑勇提出了要沙船帮再走海运,到山东去向这边运建材,因为,上海县的工程和南京城的工程,都非常的需要这些建材,为此还和钱管事讲了一次海运他可以出得最高的运费问题。 钱管事立即来了兴趣,一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生意,可以让沙船帮大赚一笔,二来如果能重温一下海运,还可以验证一下郑勇的那一条新航线,他是非常想走一趟的,而且,经过这件事情,他还可以锻炼一下现在沙船帮的年轻一代,让他们也有海运的经验,这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有了这样的能力,沙船帮随时都有可能开启海运,当然现在朝廷是禁海的,可是,郑勇的身份摆在那里呢,魏国公的女婿,走走海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整个江南的水军,都是归魏国公管辖的。 于是他满口答应下来,郑勇一高兴,和他连喝了三大杯,立即就有些醉意了,随之就告辞,不能再喝了,喝醉了可不好。 郑勇被亲卫带了回来,直接送到了王玉兰的房间里,把王玉兰给吓了一跳,她和郑勇虽然有婚书,是夫妻关系,不,可是,毕竟他们还没有举行过婚礼,如果现在同床,那就是苟且。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相当于失节,这事可是不小。 然而,亲卫们才不管这么多呢,他们已经习惯了,只要郑勇有女人,就把他送到女人的床上就是了,剩下的就是安排守卫了。 王玉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关键这是不是郑勇的意思呢?自己已经被老父亲赶出了家门,这算不算出嫁了?好像应该算,可是,好像又不应该算,因为,第一女孩子被父亲交给了自己的未婚夫婿,那本质来讲就是已经出嫁了,从娘家到了婆家,那自己的身份也就是郑勇的妻子了,但是,没有举行过婚礼啊?没有拜过天地入过洞房,这样就同床,这算什么? 这让王玉兰感觉非常委屈,面对睡在床上的郑勇,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郑勇醉了,她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其实,王玉兰跟着赶路,虽然是坐车,可是,也是很累的,想那一想那时的车和那时的路面吧,人被颠成什么样子都不过分。 因此,她就纠结起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当然这也牵扯到自己和郑勇是什么关系呢?是未婚妻还是已婚妻?别看只有一字之差,那区别可就太大了。而现在的关键是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啊,真是头痛,如果是未婚妻,她自然是不能和郑勇同床的,因为,这与礼不合,而如果是已婚妻也她就必须和郑勇同床,如果不同床,也是与礼不合的。 纠结得她都快哭了,这老爹啊,这是坑自己的亲生闺女啊。 正胡思乱想着呢,郑却道:“水,喝水。”
这很正常,喝醉了酒的人,特别的容易口渴。王玉兰一听,又有点纠结,如果自己是未婚妻应该可以不用管,而如果是已婚妻子就必须管,那么现在到底是管呢还是不管呢?而自己在这房间里,就算是坐一夜,可是外面的人谁知道啊?他们肯定以为自己已经和郑勇同床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清白已经丢失了。 不不不……也不一定,如果要是算自己已经出嫁了,就成了已婚妻子了,那就不算丢失了清白,终于,思想斗争有一方取得了胜利,王玉兰把自己定位到了已婚妻子,在家从父,好自己从父,父亲让自己跟着郑勇出了家门去他家。那自己这里是没有失礼的,而出嫁就要从夫了,出嫁就是从娘家来到了婆家,现在自己虽然还没有到婆家,不过,有夫之处就是家啊,所以,现在这里也算是临时的婆家了。 既然已经把自己定位为出嫁已婚,那现在自己就是郑勇的妻子,就要尽妻子的一切责任了,虽然自己没有到及笄之年,还差两年多点,不过,这年头早于及笄而嫁的也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少。行了,就这样吧,自己现在不是闺女了,而是小妇人了。 立即给郑勇倒水,给他喝了,喝完了之后,郑勇就顺手把她拉怀里道:“周怡,睡吧。”
周怡?应该是他的一个女人吧,她很想说自己不是周怡是王玉兰,不过,面对一个醉鬼,说这个有意思吗?没有,那就不要说了,还是从夫睡吧。 就这样,王玉兰糊里糊涂的就和郑勇同了床,当然,只是睡觉而已,纯粹睡觉的那种。 夏天衣服穿得也不多,所谓的肌肤之亲,这样抱在一起该亲的都亲了,而王玉兰还小,对男女之事也不怎么懂,现在被郑勇这样抱着在一起睡觉,她觉得,这就是同床,好吧,夫妻之实也有了,自己妥妥的已婚妇女了。 第二天醒来,郑勇感觉自己的怀里有人,开始以为是周怡,后来觉得不对,自己是到了上海县了,那就应该是钱小美,可是,也不对,因为,这身子要小的多,而且,也不是一堆骨头的那种感觉。抚摸了一阵子,立即一个激灵,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王玉兰,自己怎么睡到她房间里来了?这是谁给弄来的啊?这小丫头才十二三吧?立即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王玉兰的衣服,还好还好,都穿得好好的,没有做出那种酒后乱性的事情。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那可是太恶心了,自己不就成了禽兽了吗? 感觉了一下,王玉兰睡得挺死,因为她纠结了很久,睡得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姑娘觉本来就多一些,所以,现在正是睡得最死的时候。 郑勇悄悄爬了起来,下了床,穿好了鞋走了出去,现在的天空已经泛了白,江风吹来,很是凉爽,这天气不错啊,适合晨跑,于是,郑勇就开始了自己的晨起锻炼。 这时的沙船帮,根本就没人起床,都在睡觉,所以,至少空空荡荡的,这很适合郑勇跑步,而他也一口气跑到了码头,跑到了船坞,看到了正在整修的船,沙船帮船坞最多也就够三条船检修,此时有三条最大的船停在船坞里,已经有很多东西被拆掉了,而船上也已经替换上了不少的新木板,看来整修已经进行了不少的时间。 郑勇围着船坞认真的看,感觉如果加上自己带来的木匠,应该能在三天之内修完,如果这样那就太好了。 看完了三条在整修的船之后,他又继续晨跑,随着太阳的升起,他也跑回了临时的房间里。 这时王玉兰正在收拾床铺,看到郑勇进来,脸红红的行礼道:“奴家起晚了,请夫君责怪。”
郑勇摆了一下手道:“是我起得早,不关你的事情。”
说着去喝水,这喝醉了酒真的特别容易口渴。
王玉兰立即帮助倒水,郑勇喝了三碗才过了瘾。 王玉兰道:“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奴家去给夫君做早饭。”郑勇看着她娇小的身体笑道:“还是算了吧,等等看,如果沙船帮不管饭,我们再自己做。”
很显然沙船帮还是一个不错的帮派,他们早起让一些妇人们,给郑勇一行人做了早饭,郑勇他们吃了早饭,就和钱管事一伙人一起来到了船坞,现在这里还没有人。郑勇问道:“为什么还不开工?”
钱管事道:“江边雾气重,要晒晒才能开工。”
还有这样的讲究?郑勇没有反对,因为,这些老船员他们都有非常丰富的经验,自己那时已经基本上没有木质船了,都是钢质的。材质不同,因此,也会有很多的不同,他不懂,只能听钱管事的。
再问什么时候可以修完,钱管事道:“半个月吧。”什么?半个月?自己早晨时还估计三天就可以,怎么就要半个月,这误差也太大了吧。 于是,郑勇道:“我看整修的也差不多了,没有多少工作了啊。”
钱管事笑道:“大人只是看到了船体的修缮,这里还有很多活呢,索具啊,帆啊,整个船体的刷漆,漆要刷三遍呢,每刷一遍都要晾晒三天,只是刷漆就要九天。”
好吧,郑勇是真的不懂帆船,就算是后世的机动船,他对于保养也不是很懂,特种兵又不是专业的海军,更不是什么后勤兵,所以,只会一点驾驶方面的技术也只是点皮毛而已。 不管怎么说,这还是让郑勇有些失望,不过看这三条船个头也不小,运载能力应该不小,那就再等半月吧,有这三条船从山东向这边走海路运输,效益一定会提升很多倍,其中一船放在上海县,两船放在南京城,而一个月后就会有六条,如此类推,再加上江南的雨季,一年之内应该可以把足球场建筑起来。这个工程在后世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现在却是妥妥的一个大工程,一年完工也算是快的了。 同时,明年是崇祯十四年了,距离十七年也只剩下三年了,时间还是很赶啊,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可是,时有我待啊,现在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争取获得更多的钱财,而上海县的工业商业基地也要尽快的建设起来,这个比那个足球场还要难建一些。 工业起不来,自己这些孩子兵,面对成年兵没有了武器上的优势,这仗就不好打,自己培训一个人是何等的麻烦,付出了何等的代价,如果和李闯的农民军一换一他会吐血的。同时,还要面对清兵。 崇祯十四年啊!这一年应该是最平静的一年吧,明年十五年松山明军失败,洪成畴被俘,大明的整修山海关之外的所有的城池就都要丢失了,如今清朝折了多尔衮兄弟,也不知道历史会如何发展,郑勇皱着眉头,崇祯十四年是自己最关键的一年,这一年基础打牢了,有了上海工业商业的支撑,自己的训练计划就可以顺利实施,而在江南赚取到更多的钱之后,自己也就有能力组建一只水军。 突然想起来,台湾应该是十四年被荷兰人占领的吧,他立即皱眉,自己是否应该先于荷兰人占领台湾呢?想来想去,自己好像都没有这个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