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这一日,天朗气清,偶有微风,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登高日……嗯,也是元嘉公主的芳辰,不少夫人小姐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对要出门时的打扮准备妥当了,只等着届时成为除元嘉大长公主之外,最出众、最艳压群芳的那一个!
这些人里面其实很多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主人家比他们更不在意,若不是康泰帝下令,兰齐朵才懒得为了一些不熟悉的人费心呢!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顿饭才是正经,然后轻轻松松喜欢做什么做什么,不管是骑马还是划船她这府中都能尽兴!
自然的,有不熟悉的人但也有兰齐朵真心以待的长辈,所以才能有兰齐朵站在二门门口,迎接图家老夫人和族长夫人的画面。八一中文w<w≦w≤.其他人看见了,也只能感叹一声老人家德高望重,公主殿下孝顺友善。
有些年纪的老太太比的是小辈们对他们的尊重、一家和善,夫人们之间比的是相公、儿子、女儿,那么小姑娘们就直接多了,她们比的是身上的衣服,头上戴的饰还有家世,自然这些看不见的明枪暗箭、唇枪舌剑只有在兰齐朵不在的时候才敢露出来,见到兰齐朵的时候一个个乖顺的跟小绵羊一样!
她们可是听说了,今日只有太子过来,陛下是不会过来的,而众所周知的,太子殿下对元嘉公主十分疼爱,既然陛下不在此处,按照元嘉公主的性子,那可真是脱缰的野马,看谁不顺眼就能当场作的主!更何况今日是元嘉公主生辰,她们可不敢在人家生辰这一日给人添堵,没见七公主、八公主来了也是见好听的往元嘉公主身上堆吗?
兰齐朵将两位最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太迎进去,果然族长夫人一看见那雕工精致又隐隐散檀香味的软榻,拍拍兰齐朵的手:“殿下有心了!”
知道她的喜好是一回事,实际上做出来又是一回事,公主虽说在年轻一辈里面风评不太好,但是这份心思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再说她也不信那些流言蜚语,活到她这个年纪可以说是是非非的都见过不少了,这种没凭没据仅仅是臆想出来的事情,实在没有几分可信的。
转头就对图老夫人说:“你有个好外孙女啊!”
图老夫人一怔,失笑道:“你这老家伙!拐弯抹角的夸自己也不嫌害臊,果然老了老了脸皮也厚了不少。”
边上其余那些老太太看着两人坐下,也不插话,能坐到这里的都是一品的太君了,谁还没有点眼力价,这坐在软榻上的两位打机锋,可不是她们能随口插嘴的!
该吃点心的吃点心,该品茶的品茶,脸上还都是满脸笑容的。
族长夫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兰齐朵:“你瞅瞅你外祖母!我又是哪里招惹她了?”
图老夫人和族长夫人可以说是从小比到大,就是后来族长夫人嫁给直郡王成了郡王妃娘娘图老夫人也没怵过她,更何况如今她儿子乃是朝廷一品大员,她的女婿可是当今天子呢!
两位老太太都是兰齐朵敬重的老人家,虽然在人面前兰齐朵看起来还是那样有些淡淡的,但她手上的动作可不慢。
将专门为老人家准备的六安瓜片都放在面前了,才瞧着族长夫人说:“外祖母是说我跟祖母都是兰家人,祖母这样夸奖我可不就是夸奖自己吗?”
族长夫人爽朗的笑声一时间响彻整个花厅,旁边那些夫人见她开怀纷纷附和兰齐朵说的话,即使连兰齐朵一贯不在意别人的话,此时也觉得自己脸皮极厚。
“两位祖母,我去边上跟客人们打个招呼。”
“去吧!你们年轻在一起才有话说,跟着我们这帮老家伙听没意思的!”
“是啊!去跟小姑娘们一起玩玩!”
兰齐朵这才俯身,其实她也知道她的身份在这里,这些即使有品级的老太太们也会不太自在的,兰齐朵干脆的离开。
“也好!”
兰齐朵拍拍手,门外就进来一溜排抱着乐器,或者拿着东西的女人,这些女人打扮或者打扮的很是朴素伙食扮相很是妖娆,众人一看就知道是说书的女先儿,或者是跳舞、唱歌的舞姬、歌姬。
“那各位老夫人就请随意,这个花厅地方不小,若是大家喜好不同就换个地方就好,各做各的事,也不用客气,老太太们能来,元嘉心中很是欢喜!要尽兴才好!”
“公主殿下费心了!”
这个大花厅里面的老太太就有十来位,但兰齐朵带来助兴的人也有十来个,不可谓不尽心,这些老太太风或多或少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见兰齐朵对他们这样上心,如何能不欢喜?老人家其实也很喜欢被人关注的!
等到兰齐朵下去了,老太太们果然自在不少,有几个老太太听说公主殿下喜好广泛,她府中样的歌姬、舞姬甚至还会跳胡旋舞,而她们这些老家伙又不是年轻人,还未曾见过,于是有五个老太太就换了地方去看胡旋舞,还有三个想听那歌姬唱小曲,最后剩下的跟图老夫人还有族长夫人坐在花厅里没动,要听女先儿说书。
但说书的说的段子却叫图老夫人有些高兴不起来。
她听到说书的说道“韩三娘凤冠霞帔”这一节的,微不可察的叹口气,随后那说书人说了什么她却听不见了!
“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公主生辰呢!”
族长夫人原本津津有味的一边让人给她捶腿一边听说书呢,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姐妹,却现她有些心不在焉,两人认识大半辈子了,对方一个动作都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
图老夫人叹口气:“也不是不高兴,我就是听着一说,突然想起来,你说元嘉今年都快二十了,陛下怎么还不想着给元嘉选驸马呢?原本我还以为春上那赏花宴陛下有动作了,但着都过去几个月了,我瞧着,这后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族长夫人让人下去,等到就剩下她们两个了,才撇了一眼不淡定的老家伙说:“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陛下都不着急给殿下找驸马,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元嘉这个生辰一过可就是虚岁二十了,咱们大齐有多少人家是等到二十了才吧姑娘嫁出去的?我家木槿去的早,就剩下太子跟公主两个没娘的孩子,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想看着着两个孩子,早就随她去了!那个不孝子,怎么不想我,就这么去了!”
她中年丧女本就是一件让人悲痛的事情,此时说几句眼睛已经有些酸涩,族长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幸好兰齐朵怕他们说话做什么不方便,用一扇屏风给遮挡了,族长夫人将帕子递过去说:“你可千万别掉眼泪,今日是元嘉的生辰,你哭一下叫外面那些人怎么想?”
图老夫人一时伤感,但理智在,自然不会叫这样的事情生,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情绪平复下来说:“我这老了老了,心就软了,总担心有一日突然去了,那两个孩子就没几个真心为他们打算的长辈了!”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陛下可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就知道了!”
族长夫人顺手将自己剥的一小碟核桃递过去:“你可知道我为何偏偏对元嘉着八仙过海的软榻这样青睐?”
外面说书的女先儿隔着屏风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更何况里面的人说什么?不过贵人们没叫停她们仍然说自己的,反正到时候不仅有公主府的薪资,这些老太太们打赏也很丰富,有没有人听根本就无所谓。
图老夫人这才认真看了看自己靠着的软榻,见那上面景泰蓝的很是好看,但也没觉得到底出众在哪。
“我那老嫂子去的早你没怎么打交道,但我可是比嫁的早几年,我家的老头子谁都不服气,但唯独我那老嫂子说的话他能听进去一二。也不瞒你说,这软榻跟我那过世的嫂子用的是成套的,她以前住的地方如今应该还保留着相同料子的凤凰于飞软榻。”
图老夫人沉吟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你是说陛下可能已经替元嘉将未来驸马人选定好了?”
族长夫人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说:“我看十有**!”
图老夫人手腕上的一个翡翠镯子转动的飞快,她抬头意动的说:“那你可知道订的人是谁?”
若是提前知道是谁也好去打听打听,看看那人选怎么样?他们这边心里也有个准备!
族长夫人说道这里有些复杂的摇摇头:“就元嘉这丫头的模样、性情,怎么可能没人说道亲事,不瞒你说就是求到我头上来的就有好几起……”
“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图老夫人惊讶!
族长夫人惊讶:“我一个老太太家的,又做不了陛下的主,求我有什么用?还用得上跟你说?再说那是陛下疼在手心如珍似宝养了好些年的女儿,你说陛下还能亏待冤家不成,对此时捂的紧,说明不想别人知道风声,你呀!安心给元嘉准备嫁妆就好了!”
“说的也是!只希望陛下赶紧赐婚才好!女儿家的花信就那么几年可耽误不得!”
“你把心放肚子里吧!陛下肯定会给元嘉挑个好的。”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陛下给挑了这样一位驸马……
这边两个老太太谈论兰齐朵的婚事谈论的如火如荼,连喜欢的评书都顾不得听了,那边兰齐朵在闺秀们以及她那些嫁人的姐姐、旧友们之间游走了一会,最后还是落荒而逃!
闺秀们就不必说了,对她那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而且看她的目光总是很……奇特,兰齐朵甚至都能想到她们是怎么腹诽的!不外乎老姑娘、女霸王、没人要这种话。
但是当她去了那些已经嫁人的少夫人之流中,才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可怕!
兰齐朵不明白,为何每个嫁人的姑娘都这样热衷于给人保媒拉纤的?她的表嫂、堂嫂可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人,但是此时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青年才俊全都拉出来溜溜给兰齐朵相看一遍!
兰齐朵不得不借口迎接已经下朝的太子殿下,还有几位亲近的叔叔、堂兄、表哥、表弟为由,从中逃出来!此时她甚至有种很悲愤的感觉,赶紧嫁人算了!她不过是个快二十岁但还没有嫁掉的姑娘而已,此时活脱脱的不嫁人就成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太子这边多少是来给自己庆贺生辰的,但气氛却有点诡异!
就是太子本人心情似乎都有点不美好!有些强颜欢笑的说:“恭贺寿星芳龄永驻!岁岁安康!”
兰齐朵没在意,跟几个亲人都寒暄了一边,将目光递到梁王身上,奈何梁王跟前还有不少顺便喝杯喜酒的大臣,他们看着兰齐朵看过来,还不等兰齐朵开口就已经勉强的说:“老臣在这里给殿下道喜了!”他们都是一些和善的长辈,兰齐朵微笑的让人带他们进去吃酒、休息。
兰齐朵一头雾水的在只剩下太子、梁王还有梁王世子的时候问:“几位舅舅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也不算什么难事,”就连梁王世子也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梁王有些没心没肺的说:“看看你们俩那是什么表情?不就是元嘉要嫁给夏侯翼了吗?”
“王叔是说父皇果真赐婚了?”兰齐朵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倒是太子听出话里面的破绽:“你早就知道父皇今日会下旨赐婚?”
兰齐朵沉默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说:“多少有点知道。”
太子和梁王世子面面相觑,倒是梁王说:“皇兄这个赐婚虽然打的大家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本王看来,这夏侯翼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了,倒也不失是个好驸马人选!”
梁王世子看来一眼自己爹,有些惨不忍睹,您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没见朝中那些大臣已经开始准备霍霍反对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