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瑜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堪称艳丽的微笑。语气也平缓中带着一丝柔和。可她的目光毫无温度，字字句句仿佛都在告诉白山和眉氏白大海他们：自己可不是在开玩笑。
眉氏见她这副模样，一下子慌了，她几乎是跳起来喊道：“白思瑜！你疯了？他……他可是你哥！你要是敢动手杀人，你自己和这傻子都没好果子吃！”
白思瑜假装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哎呀，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还真是提醒我了。这人万一真出什么好歹，我们怎么向官府交代呀……”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庞元白，笑盈盈地说道：“庞馆主，您是这回春医馆的主人，届时要是有官兵问起来，您的话肯定是最可信的了。您说……这白山要是掉了下去，摔伤摔残了，是谁的错呀？”
庞元白立即明白了白思瑜的话外之意，本就受了白山他们一肚子气，这下有了找补的机会，他也笑了一声，说道：“我这小小的医馆二楼，自然是挤不下这么多人。这几位在这里如此闹腾，白山公子一个不小心失足翻身摔下楼，也是难免的事。届时官府来人问起，也该知道，这种谁也料不到的意外，哪能怪到旁人头上呢？只能怪白山公子自己不小心了。”
眉氏看着他们这样一唱一和，顿时绿了脸，白大海则气得对白思瑜骂道：“你这个不孝女！自己发了财，就不管不顾我这个亲爹，看着我们一家子入不敷出，现在还敢这样对你哥！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白思瑜听完忍不住大笑，活了整整两辈子，她第一次听过这么荒谬的指控。
“哈哈哈哈哈哈……报应？白大海，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口，真是让人恶心。这世上如果真有报应，第一个死的除了你这个好儿子，第二个就是你身边那个女人眉氏！”
白思瑜伸手指向眉氏，眉氏虽担心白山急了眼，可被白思瑜紧紧盯着，她竟然忍不住向后瑟缩。
“白大海，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两年前，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和她那个这个根本就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一起把我推下白家村附近那座山坡！如果不是牧晋找到我，当时我就已经死在了山下！”
白大海听后脸色也是骤然一变，怔怔地看了一眼眉氏。
“你提到报应，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白山现在这样，可不就是他的报应吗？我大可以先把他丢下去，接下来再轮到眉氏。白大海，你难道觉得你能拦得住牧晋？还是觉得，这被你闹得鸡飞狗跳的回春医馆，有哪一个人会帮你作证？”
白思瑜说完看着白大海的脸色，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真做的出这样的事，便伸手压在了牧晋胳膊上。被白思瑜轻轻一压，牧晋抓着白山衣领的手立即向下一顿，感受到下坠的白山，顿时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啊——！别别别，别放手别放手！我求你了别放手……我错了，我错了真的！思瑜，思瑜啊，我求你饶了我吧真的，我再也不敢来打扰你了！我发誓！”
白山凄厉的嚎叫声几乎传遍了回春医馆每个角落，可医馆内因为他们几个来闹事，早就被庞元白吩咐清了场。此时的楼下早就没有了外人，只剩下孙管事正站在一楼，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欣赏着白山那副眼泪鼻涕直流的模样。
眉氏终究还是害怕儿子有什么闪失，她壮起胆子，结结巴巴地小声开口道：“思瑜，两年前那事……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推下山去，我那是一时失手啊！”
“呵……失手？那我家牧晋脑子不好，他如果也一个不当心失手……”
“不不不！别这样！别这样思瑜！”
眉氏再不敢找借口，她几乎是差点当场跪下来，对着白思瑜哀求道：“思瑜，你说！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怎么补偿你，你才愿意放了白山？要……要钱是吗？我有！我有十吊钱，还有……还有以前欠你的那五吊钱！我都有！我回去就拿给你，我都给你！我求你，你放了白山！”
白思瑜轻哼一声。她看着眉氏那副早在两年前就看过的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丝毫没有波动。
“你觉得我还会稀罕你那点钱吗？这样吧。你，现在打开窗，对着外面街上的人，自己扇自己十个耳光。一边扇，一边大声喊‘我错了，我再也不来回春医馆捣乱’。一直喊到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为止。”
眉氏的脸色转瞬间变得无比煞白，一旁的白大海忍不住说道：“丫头，你别太过分了！”
白思瑜完全不搭理白大海，而是抓着牧晋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白山的身躯随之在半空中摇晃了起来，顿时又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哭喊，下身都因为害怕失了禁。
“快点，我家牧晋手都要酸了，万一累了抓不住你儿子了，可就不能怪我不守信用。”
眉氏浑身发颤，她只得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用发着抖的手打开窗户，犹豫了半晌，才用手扇起自己的脸。
“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来回春医馆捣乱……”
“大点声！街上只要有一个人没听见，你都别想停！”
白思瑜厉声催促道，连一旁的庞元白看着这个平时温和的小妇人突然这副模样，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错了！我在也不来回春医馆捣乱！我错了！我在也不来回春医馆捣乱！我错了！”
眉氏彻底豁出去了，一边哭着大声朝外喊，一边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脸，街上的人悉数被这动静吸引了，对着眉氏指指点点起来。
白大海的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忍不住出声阻止道：“够了吧！白思瑜，她好歹是你后母，这样也太不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