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文孝何尝不知道这王爷心思,自打暗卫查出这女子就是那世子楚淮的和离之妻之后,王爷便对此女存了几分好奇,之后还专门派人去细细打听过。
这一打听才发现,原来当初楚淮突然失踪之时他们就已是夫妻,而他们和离却是在楚淮再次以牧家嫡子身份投军一年之后的事。
煜亲王好奇的是这商贾之女为何会守着一个音讯全无的相公那么久,却在他重新出现之后又跟他分开,不是休妻,而是和离。楚淮必定是继承了他那混账爹的性子,当初的消失很容易理解,是被自己的死士逼得不行了,怕连累身边人。而之后的和离,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煜亲王直觉认定这女子应该是知道了楚淮的什么秘密,拿捏住了他,逼得他和离。
所以,煜亲王才会断定,这个女人对楚淮来说,很重要。
他对庆文王的恨已经到了一种执念且疯狂的程度,所以才想用一种最让人痛苦的法子,来对付庆文王的儿子。比如,折磨楚淮最在乎的人。
其实之前他还不太确定白思瑜跟楚淮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那么深,所以才有了假药一案。只要让白思瑜限于危险之中,再放出风声,关心她的人自然会有动作。
可惜那个时候,不仅白思瑜太聪明,自己就化解了危机,至于后面楚淮是否做了什么小动作,煜亲王根本来不及派人细查,便让白思瑜给逃脱了。
不过所幸,借这事儿让一直拉拢不过来的几个官员下马,也算是收获。
这一次,煜亲王的网撒得就大了一些,确保她落进来,就没那么容易逃了。
而邬文孝只是觉得不值得,甚至王爷想刺杀庆文王之子泄愤,他都觉得不值,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劝的话根本没用。
“依属下之见,不如直接绑了省事。”邬文孝几分散漫地回答着。
煜亲王一笑,“先生说笑吧,不过术业有专攻,以先生不辩之才,还是多想想招兵买马的事情吧。”
近两年来,邬文孝一直在暗中帮助煜亲王,对他的野心很是佩服,也很是尽心尽力为王爷办事。不过他用的都是些阳谋,即使害人性命,也必先通知到位,所以自从他得知王爷忽然有了庆文王之子的消息,不由得担心。
过分偏执的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
他想追随的是主君,是要成大事的,若是在阴沟里翻了船,那便不值当。他也不知道不同意王爷除掉那个不成气候的世子,只不过是觉得不值得那般费事罢了。
再说下来,恐怕二人都会不痛快,邬文孝干脆寻个借口,先退了下去。
白思瑜因为不会骑马,又借着省钱的名头,租了一辆马车,跟霍九同乘。
一路上她不自觉地会用一种看流浪狗的眼神,时不时瞄一瞄霍九。一不小心,跟对方目光相撞,两人都很尴尬。白思瑜赶紧找话题。
“霍大哥,我听他们叫你霍九,这是你真名吗?”
“白彦之,是你真名吗?”
她干笑着抽了抽唇角,虽然这几年也练就了撒谎不眨眼的心理素质,但对着这么个一脸真诚、脑袋还可能秀逗的对象,她也实在不好再说假话,只好赶紧跳到下一个话题。
“你不是本地人吧,在月芒山上住多久了?一直以打猎为生的吗?”
“久到我快忘记自己是谁了。”他似无奈的轻轻一笑。
白思瑜这才发现,这厮看似憨傻寡言,但其实防备工作做得很足,如果不是脑袋有问题,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猎户这么简单。好奇这种本能驱使着她,想一探究竟,虽然她理智上不由得提醒自己,眼下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但……
从邺城到垣阳县,马车匀速,半日即达。
见霍九不怎么说话,白思瑜干脆掀开车窗上的布帘,向外望去。
外面的行人车马不算太多,他们沿着官道而行,风景普通,但看起来不像是会有山贼出没的太平欣荣。前面不远便是一个三岔路口,有一个茶寮,老板不仅卖茶,还卖米酒。
幡子迎着风轻轻摇晃,热腾腾的米酒香气也随风飘了过来。
“好喝,不上头!五文钱一壶,自酿米酒,香甜可口!”
白思瑜抿了抿嘴唇,回头望了一眼霍九,“好不然,咱们歇一会儿吧,一直坐在马车里,也怪闷的。”
“随你。”
白思瑜立马起身,弓着腰前行两步,坐到车厢门边上,对驾车的把式道,“牛大叔,麻烦你在前面那个茶寮那儿停一下,咱们歇歇脚,吃些东西再上路吧。”
“好咧!”中年车夫答应得很爽快。
马车减缓了速度,徐徐停到路边。
白思瑜跳下马车之后,不忘回身招呼着他们俩,进去便找了一个空桌先坐了下来。此间茶寮的棚子是依山而建,背靠山壁,遮风挡雨避日头,又是在人来人往的三岔路口,生意似乎很不错。
她坐下之后,他们俩才过来。全部人坐定,又等了片刻,小二才过来招呼。
“几位想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茶有酒有点心……”只听他吧啦吧啦介绍了一堆。
白思瑜先问了牛大叔跟霍九的意见,结果他们俩都表示自己没意见,随便什么都好。白思瑜便做主,要了三壶米酒,跟一份白面馒头。大概是受她过去经验的影响,对这种半路上开的摊档饮食卫生不是很放心,酒水之类都是提前准备倒就算了,这点心还是在路边的灶头里做出来的。
况且白面馒头还是这里价格第二贵的点心,也不算她抠门吧。
回想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小赚了一些钱,张罗吃食都是按过去的经验,不是烙鸡蛋饼,就是白米白面,跟邻里的婶子聊一聊才知道,白家村能舍得这么吃的人不多。她知道别人家都是杂粮馒头,粗粮粥饭的时候,还傻乎乎地说道,“你们吃得挺营养的嘛。”
还好她这本尊过去确实傻过,没人觉得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