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公主一边往手上抹着香滑冰凉的脂膏,一边叹道,“东西是好,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早晚都要用,那就多备几瓶吧。”
说完之后,她便由奴婢们服侍着去歇息了。
翌日清早,驸马早早地过来给公主请安时,才发现公主睡得好像有些沉,唤了几声都没反应。他大惊之下,伸手去摸了摸,才发现公主已经没气了,人都凉了。
驸马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在榻前,半晌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还是候在外间的婢女听里面动静不太对,掀开珠帘进来看了一眼,才失声惊叫了起来。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传,没过多久整个京城都知道淑慧公主暴毙的事情,皇上也深感痛心,下令让刑部与大理寺联手彻查此案。
仵作检验过后回报,“公主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而殁,此种毒药毒性极强,看来应当是公主接触了一段时日,累积而爆发。属下建议诸位大人下令彻查公主身边的人,以及最近饮食乃至任何可接触到的东西。”
公主府一时风声鹤唳,所有管事奴婢仆役全都被一一看管,单独审讯,连驸马也都被请去问话。所幸这段时间,淑慧公主并未出过门,要不然怀疑对象就要扩大到整个京城范围了。
又过了几日,在两位经验丰富的仵作与太医院特地派来的太医协作之下,终于在公主所用的一瓶雪肤膏中发现了线索。
此时,白思瑜已经回到了丰城瑞阳县,随行的还有霍九。
他们俩是坐马车回来的,路上并未耽搁,但雁夫人还是像几年未见了一样,拉住白思瑜好一阵长吁短叹。过了半晌,才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哟,这位是?”雁夫人一看清霍九,目光忍不住在他们俩之间打量了几个来回。
白思瑜轻轻一笑,“好姐姐,你就别乱猜了,这是我新请来的护院。他身手不错,在外面帮了我几回。”
说着,跟霍九眼神交换之后,霍九便上前对着雁夫人默默行了一礼,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跟霍九也算是达成了协议,交换了秘密,才说服了他跟自己一同回来。
不过,他们凳子都还没来得及坐热,就听外面有人急火火地找上门来,“莫掌柜,我家姑娘回来了吗?”白思瑜跟雁夫人在屋里还正喝着茶,听见是罗逢的声音,便让人将他带进来。
罗逢发髻凌乱,一头的大汗,看样子是一路奔波而来的。
他进来之后见雁夫人也在,脸色却无比沉重,“大事不好了。”
白思瑜也不由得有些担心,罗逢一向是谨慎沉稳,遇事从来不会手忙脚乱,能让他这么慌慌张张地从洛城骑马赶回来,肯定是什么坏事。
“别着急,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的顶着呢。你先喝口水,再慢慢说。”白思瑜取茶杯,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罗逢接过,只润了润唇,也没心思喝,“这回真的是麻烦了!我接到消息……”
他便把前几日京城中淑慧公主中毒暴毙一事简单交代了一下,而如今已经追查出来是公主用的雪肤膏被人动过手脚。听说公主身边的婢女们审了个遍,没人承认下毒,但已经说了这雪肤膏是高价从洛城的香雪阁里买来的。
“我出发的时候,听衙门里当差的熟人说,若是上头公文下来,香雪阁怕是会受到牵连。轻则封铺,重则……”罗逢没说得下去。
白思瑜跟雁夫人对视了一眼,下毒谋害皇嗣,这可是死罪。
而且依上次药材掺假事件的尿性来看,当官的若是查不出真相,必然会先找顶罪的速速交差。
雁夫人哭的心都有了,“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前些日子,咱们铺子里来了许多新客,每日大排长龙,一有新货上架,必是一抢而空。本来还担忧到底会出什么乱子,没想到居然是有人故意替咱们造势,把名声都传到京城去了,却借刀杀人啊,真是狠呐!”
一通抱怨之后,雁夫人赶紧捉住白思瑜,“思瑜妹子,你说,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避一下风头?”
这件事完全就是看查案之人用不用心的问题了,东西虽然是从她们的店里卖出去的,可只要证明店里出去的东西都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白思瑜细细思量着,回握住雁夫人的手,“姐姐,眼下最忌自乱阵脚,若是我们都去避风头,那不是此地无银,告诉别人咱们心虚吗?之前跟你说过做贵宾名单统计,跟账目分开,另行记录,你可让人做了?”
雁夫人回忆了一下,赶紧点头,“做了,做了,咱们这儿做的就是熟客生意,有生脸孔来,接待的丫头都会多问几句。”
这是当初香雪阁开张时,白思瑜跟雁夫人商量过的营销计划,她简单解释为一对一贵宾服务。但凡是来香雪阁关照的客人,只要消费过,都可以为她们立个人档案,记录肤质、个人喜好,选购产品以及消费金额等等。这些资料是做为客户储备,同时也算是对用户群的了解。
在店铺里招呼客人的丫头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口齿伶俐,反应快,记性好。
白思瑜先跟着雁夫人看了一眼这段时间的记录,大部分都是代买,且说不出主家的喜好,记录的内容并不多。而之前上门的客人,越是生客反而越是谨慎,问得多,说得也多,也容易让接待的丫头获得更多资讯。
“若是真查到咱们头上来,这些账目记录都可以交出去,至少证明咱们是在用心做生意。”白思瑜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各种可能遇见的情况,末了对着雁夫人严肃道,“不如姐姐先回老家去避一避。”
“不成!你方才不是说现在避开,更惹人怀疑吗?我不能走!”雁夫人摇了摇头。
“这件事本来不关咱们的事,但无奈被殃及池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香雪阁的老板只要有一个在就行,至少我之前还算去过京城,连京兆府的大牢都待过,就算有个什么,也算是有经验了。”白思瑜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