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潮,红,虚乏无力的躺在床上,安嬷嬷送来一碗温水,她抿了一口,无力的摆手示意她退下,咳嗦了几声,无力的抬头看向皇上,“皇上,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母后病了,朕来看看!”荣暄浅浅一笑,关切道,“母后可好一些?”
“好些了!”太后喘的有些急促,额头冒着虚汗,“哀家好特意叫人别惊扰了你!”
“母后的事怎能是惊扰!”荣暄神色沉重,满脸关切担忧,“母后往年身子一直很康健,怎么今年如此多病?”
“太医说母后忧虑过重,是为何?”
太后心下一动,抬手,示意安嬷嬷扶她坐起来,“哀家如今只忧心两件事!”
“一件便是皇上至今膝下空虚,只是皇上还年轻,这个倒也不是很急!”
“另一个,便是哀家的兄长,若是他真有错,皇上罚了就罚了,可如今哀家躺在床上,总想起家中的小辈,他们得蒙祖宗庇护,得享父辈富贵,一日苦头都不成曾吃过,如今广平候身陷牢狱,他们一朝从云头跌落,也不知现在如何……,可受的住?”
“长辈做错了事,终归跟小辈无关!”
荣暄垂眸,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弧度,迟疑,“母后的意思是想……?”
太后以为皇上态度松动,忙道,“哀家想把广平候的嫡孙保出来,不知皇上是否同意?”
“当然……”荣暄沉思一下,在太后期翼的目光中果断摇头,“母后,国法如此,与律不合!”
“咳咳……”太后失望,脸色灰败,哀痛的看着皇上,“皇上就不能发外开恩吗?!”
“广平候也是你舅舅,小时候也抱过你,疼过你,在朝堂上也支,持过你,皇上如今不需要周家了,就要清算了吗?”她激动的质问道。
周家到底做错了什么,那些个罪名,这京城中哪家没有做过,谁敢保证自己干干净净?
太后认定,若不是皇上授意,谁敢动周家!
“广平候倒卖官爵,侵良田,罔顾人命,发放印子钱多达数百万凉……”荣暄抬头,望着太后,目光凉薄,“母后,周家虽然是您的母家,可朕不能罔顾大梁律法和大梁的基业,置这条蛀虫于不顾!”
什么蛀虫,哪里就这般严重了,太后被质问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安嬷嬷忙给太后顺背,不满的看向皇上,“皇上,太后身子不好,您就体谅一些可好?”
“您小时候生病,哪回太后不是整夜整夜的守着!”
“您不喜欢的,太后从不勉强,您喜欢的,太后哪回不依您,如今,您成了九五至尊,就再也看不到太后的对您的慈母之心了吗?!”
“安嬷嬷,住嘴!”太后脸一沉,不悦的呵斥道,“母亲对孩子不都是如此吗,哀家也只是一个母亲而已,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荣暄一愣,淡漠的脸上露出些许动容,他复杂的看了眼太后,低声叹了口气,缓缓道,“赦免周家嫡孙不行,等刑部定案再说吧,母后要是不放心,就派人去照顾一二,其余便算了!”
太后眼睛一亮,眼中浮现些许泪光,动容道,“哀家进宫近三十年,都快忘了兄长的样貌,父亲去世时,哀家也不曾去送一程,实在是心中的憾事,如今能照顾一二家里,也算是安慰!”
荣暄颔首,起身道,“母后好好休息,天色已晚,朕先告退!”
“嗯。”太后神色疲倦的点头,刚要躺下,忽然想起什么道,“皇上,你也好久没去皇后那里了,中宫嫡子多好啊!”
荣暄一顿,大步流星的离开长寿宫。
站在黑漆漆的夜空下,他忽然顿住,仰头,黑漆漆的夜空,连月光都暗淡无光,星光更是了无。
中宫嫡子,他曾经期盼的,终究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拍散。
他的血脉,本就金尊玉贵,即使不是中宫嫡子又如何……
“皇上……”五常打断他的思绪,轻声问道,“可要摆驾永宁宫?”
荣暄回神,“什么时辰了?”
五常,“回皇上,已经酉时末了!”
“这么晚了?罢了!”栖霞宫恐怕落锁了,荣暄打消念头,直接回静心殿,处理政务。
五常见状,悄悄吩咐人去御膳房准备些好克化的点心汤水。
……
栖霞宫
宋姑姑要给顾绵绵守夜,顾绵绵头疼,忙不迭的拒绝。
宋姑姑:“娘娘,上一回的事您还不够吸取教训吗!”
“那是意外。”顾绵绵坚定道,“安排两个人守在外殿就可以不要进来!”她补充道,“有人在跟前,我睡不着!”
宋姑姑好笑,“那陛下来时,也不曾见娘娘失眠啊!”
“那不一样!”顾绵绵摇头,她总不能说,我有读心术,睡觉的时候控制不住啊!
要是有人在跟前,那就跟在市场似的。
“好了,就这么定了!”她决定道。
宋姑姑叹气,只好随她,心下却准备在把人敲打一遍。
“马上中秋了,不是要送礼的吗,明天去叫人领做月饼的份例!”想到她以前吃的各种馅料的月饼,她就口水直流。
宋姑姑,“那好,娘娘喜欢吃什么馅料的,奴婢叫人多准备一些!”
大梁一直有吃月饼过中秋的习俗,发展到如今,月饼的种类多了许多,基本都是甜口,瓜子松仁的五仁,豆沙,枣泥,红糖,还有一种单纯的面饼,上面撒上芝麻。
顾绵绵想了想,她想吃的不少呢,当即找出一张纸,把她想吃的列出来,“鲜肉的,蛋黄的也好吃,牛肉的也要……”
“鲍,鱼,紫菜,虾肉的,吃着也美!”
“甜的话,做几个五仁的应付一下,陈皮豆沙,玫瑰豆沙,栗子的,还有水果馅的,到时候看看现在有什么水果好做馅……”
“多做一些,你们也多分些,再送一些给哥哥……”
顾绵绵一样一样数着,忽然饿了,“姑姑,做个杏仁奶给我吧!”
“娘娘饿了?”宋姑姑看了眼时辰,坚决摇头,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天色晚了,娘娘不要吃了,容易积食!”目光隐,晦的从她腰上转了一圈。
顾绵绵明显感觉到宋姑姑心底的呐喊,娘娘,再吃,您就胖的要重新做衣服了,脸顿时就黑了,硬撑着道,“宋姑姑,我这是长个,正常,现在看着胖了点,但都是虚的!”
宋姑姑不为所动,“娘娘,您早些谁,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奴婢用牛乳给您做奶馒头!”
顾绵绵见状,也只好罢休,只是等她熄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就是睡不着。
最后忍不住爬起来,悄悄去摸八色攥盒。
她记得下午,春分收拾东西对时候放在博古架那儿呢。
果然在博古架上摸到了,她抱着攥盒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跑回床上。
放下床幔,开始吃,红枣,瓜子,花生,核桃,桂圆,松子,腰果,还有一格子的蜜饯梅子。
她咬了一口,好甜啊,不行,大晚上吃这个,明天会不会牙疼。
还是腰果好吃,好香,这个花生也不错,闻着有股奶香。
咔擦,咔擦……
她正吃的香,忽然床幔被人猛地掀开,顾绵绵咬着一嘴的花生茫然的抬头,对上宋姑姑震惊恍惚的脸。
看着床上的碎屑,宋姑姑目光移到她包的鼓鼓的两颊,目光飘忽,“娘娘,您今天用晚膳了吗?”
顾绵绵心虚的点头,“吃了一点,吃完走回栖霞宫,消化的差不多了!”说着,还不忘往嘴里塞了几颗腰果。
宋姑姑沉默了片刻,温声细语道,“娘娘,先下来,奴婢有事跟娘娘说!”
顾绵绵包着一嘴的东西,下床,光脚踩在毯子赏,疑惑的看着她,嘴巴一动一动。
宋姑姑默不作声的,拿来一根腰带,跟她比划道,“娘娘,这是您刚入宫时的腰,身,纤纤细腰,盈盈一握!”
“这是您如今的腰,身!”她放开一大块,怕顾绵绵不相信,还特意意在她身上比量了一下后,默默的又松了一个指头的距离,“娘娘,您有何感想?”
顾绵绵慢吞吞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焉了吧唧,跟被晒干的水萝卜似的,有气无力道,“姑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很好的维护我们之间的岌岌可危的感情,你要不要试一试?”
宋姑姑失笑,好笑的摇头,“娘娘,奴婢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您走歪路呢!”她语重心长道,“娘娘,后宫争斗激烈,皇上现在虽然宠爱您,但是您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干果,不光难以消化,还容易积食,娘娘您怎么能偷偷躲在床上吃这些呢!”
“很容易招老鼠的!”
顾绵绵没精打采的点头,“我饿啊!”饿得抓心抓肝的难受。
宋姑姑忽然越想越不对,“娘娘,您最近怎么这么容易饿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奴婢明天传太医来给您瞧瞧?”
“不用。”上辈子,青春期发育的时候,半夜爬起来连吃三份外卖都有,现在,不过是吃点坚果,不算什么!
顾绵绵舔,舔嘴唇,“我想吃烤肉,姑姑,明天做吧?”
“娘娘……”宋姑姑黑了脸,忍不住怀疑,娘娘是不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被人下了什么胃口大开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