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我好骗吗？”
孙柳柳一愣，下意识道，“你怎么会好骗……”猛地又反应过来，“不，我怎么会骗你！”
“那是夫人觉得你们母女都绝顶聪明了？”常小娥讽刺的勾起嘴角，目光清冷犀利。
“我就怕我今日高抬一手放过顾箫，明日就能在宫里遇见她！”
孙柳柳神色一僵，勉强笑道，“不可能，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进宫的！”
“我不放心！”常小娥十分坦然。
孙柳柳是在她嫁入顾家一年就才进门的，具体情况是什么，她不清楚，却也知道孙柳柳跟顾济舟的婚事来的有几分不正。
这么多年，孙柳柳虽然没做什么，却也小动作不断。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这母女两脱离视线。
“你非要这么逼我吗！”孙柳柳神色阴沉，目光怨恨，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给顾济舟塞妾，还要逐顾箫出京，暗地里又叫顾什锦打压顾宇腾，霸占府中中馈，这一桩一件件，是你一个当儿媳的该做的吗，能做的吗！”
声声质问，满含怨气愤怒，又犹如杜鹃啼血，声声悲切。
可常小娥毫无感觉，十分冷静淡然的望着她，“夫人，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孙柳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装若疯癫，“哈哈哈，也对，你常小娥清清白白，哪儿能做这些呢。”
“明明不肯自家夫君纳妾，却给自家公公送妾室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么多年，我从不插手你们夫妻的事，可你到好！”孙柳柳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她。
“常小娥，你别逼我鱼死网破！”
“夫人！”常小娥静静看着她，神色无动于衷，“你没做过吗？”
“自从你嫁过来后，做了多少手脚，要我一一给你细数吗？”
“没有给顾云腾塞人，因为你更本就塞不进来！”她记性好的很，可以给孙柳柳一一列举出来。
“是吗，我不记得了。”孙柳柳脸上半点羞愧也没有，心里甚至毫无波动，脑子空白一片，这些日里，她倍受煎熬折磨。
顾箫进宫，她内心就真的没有一丝侥幸和期盼吗。
有，只是她更清醒的知道，一点顾箫流露出一点意思，顾绵绵绝对不会善摆干休，只是她没想到，一向嚣张任性的顾绵绵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反而是一向识大体温柔大方的常小娥步步紧逼。
她被顾绵绵逼，被常小娥逼，被顾箫逼，逼的她快疯了！
不，她已经站在危险的边缘赏，只要再走半步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常小娥见她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心思一转，起身倒了杯茶给她，温声道，“夫人，其实我并非想逼你们！”
“后宫规矩如此，不能一家有两妃！”
“若不然，就只有改名换姓，可姓名能改，出身血缘这些改不了！”
孙柳柳眼珠动了动。
“骗人的又岂能长久！”
“若是不改名换姓，那顾箫在宫里这辈子都怕是无出头之日！”
“她一辈子不能做一宫主位，封妃更只是妄想，哪怕她生了孩子也没有资格抚养。”
一家出了两个皇妃，必然有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如尘芥。
低如尘芥的那个怎么可能是生了皇子的淑贵妃呢！
那自然是拼死要进宫的顾箫了。
“最重要的事！”常小娥翘，起嘴角，讽刺轻蔑道，“这事只是顾箫一头热，陛下可以说过什么，暗示什么？！”她挑了挑眉，给了孙柳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说句不好听的，陛下看上顾箫了吗？！”
轰隆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孙柳柳呆立当场，神色茫然恍惚。
所以，顾箫闹的这么厉害，都是在折腾什么。
常小娥见她想明白一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又道，“若是陛下有意顾箫，那么如今也不会冷眼看着。”
“如此，不过是表明一切都是顾箫痴心妄想！”
孙柳柳彻底僵在那里，脑子里浑浑噩噩，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机械的听着常小娥不急不缓的声音。
“其实，夫人若是舍不得把顾箫送到偏远之地，我也并非是那等冷血之人！”常小娥放下茶盏，含笑望着她。
孙柳柳手指无意识扣着茶盏，垂眸盯着淡黄色的茶水，片刻才轻声道，“有什么条件？”
“没有什么条件！”常小娥目光微闪，轻笑道，“毕竟都是一家人，我们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闹的这么僵！”
孙柳柳抬头，神色狐疑，常小娥后退一步，她立刻就抓紧机会。
“你真的肯放顾箫一马？”
“不然呢！”常小娥诧异的挑眉，“她只是有这个念头，又没来得及做什么！”
“再说，她也是我的妹妹，我没得不盼她好，反而希望她越惨越好！”
孙柳柳咬唇沉思不语。
“离开京城，带顾箫回娘家去看看如何，最好定了亲再回来，到时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娘娘也不一定记得。”
“就算记得，定了婚事，我再劝劝，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
“夫人可别糊涂，硬僵着有什么用！”
孙柳柳心动了，心底却还是狐疑，“你真的愿意帮我们？”
“有何不可？”常小娥轻笑，笑容自信灿烂。
“那……”迟疑半响，孙柳柳欲言又止。
常小娥稍微一向就明白了，微微往前一凑，低声道，“刘娇娇是个寡，妇！”
“又不能生，卖，身，契也在我们手里！”
“为人也算是识趣！”
“我想着送到父亲身边，那样父亲身边也算有我们的人了，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人说一声。”
孙柳柳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咬唇迟疑片刻，“她真的不能生？”
若是真的不能生，送到顾济舟身边，跟自己利益不相冲，送过去自然是无妨的。
“夫人不相信，就请大夫来检查检查，实在不行，也可以给她一碗避子汤！”
常小娥很好说话，又道，“她喜欢钱，夫人若是想要她做什么，给钱就是了！”
孙柳柳沉思片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起身离开。
次日，孙柳柳忽然请了大夫进府，给所有人都请了平安脉，更把刘娇娇叫出来。
把过脉后，过了几日，刘娇娇就被孙柳柳的人送走了，一同前往的，还有孙柳柳准备的一车东西。
又过了几日，孙柳柳说要带顾箫回扬州。
众人有些诧异，可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顾二夫人满脸不乐意，要走，现在走什么，马上顾茹成亲了，现在走了，不会是打算少送一份礼。
她再怎么摆脸色不高兴，孙柳柳依旧带着顾箫离开，对顾二夫人许诺道，“顾茹成亲，我一定会早些回来！”
又说了要带什么，顾二夫人的脸色立刻好转不少。
人走了，府里立刻像是空荡起来。
主子少了，伺候的人自然也是用不了这么多。
常小娥随手打打发了一些人，顿时就就觉得顾家安静清新了不少。
顾云腾还有些不敢置信，“前几日闹腾的那么厉害，都食了，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好了？”
“因为没人惯着她！”常小娥轻笑一声，“我灌了她几碗粥，从此就安生了！”
“真要安生了才好啊！”顾云腾感叹道，往后一仰，唉声叹气道。
“我腰有点疼，小娥你给我按按！”
“你这上值，难不还要抗大袋不成。”常小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拍拍他腰，嫌弃的皱眉，“瞧你这腰上的肉，松松垮垮的！”
顾云腾翻了白眼，“咋的，你还嫌弃我了，我还没嫌弃你这黄脸婆呢！”
“什么，你还敢嫌弃上我了，顾云腾你这有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还黄脸婆，你这个黄脸公，快闭嘴吧！”
夫妻两个斗嘴打闹，跟三岁的小孩子似的最后不知怎么的滚到一起。
等再爬起来后，常小娥眼带红晕，眉眼魇足，犹如刚吸了阳气的妖怪似的。
相反，顾云腾就有点颓靡，活像被采阳补阴似的。
……
栖霞宫。
顾绵绵听到孙柳柳母女出京去扬州的消息，挑了挑眉头，“真都走了！”自言自语的道，“算她跑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