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此刻你知道进来都是我,就我这张脸,大街上遇见了,你能认出我时谁吗?”
顾老夫人一噎,她是个自私的人,知道日子好坏仪仗顾济舟,所以,一切喜好都顺着顾济舟。
顾济舟喜欢孙柳柳母女,她也喜欢。
顾济舟厌恶顾绵绵这个女儿,她也厌恶,更是在当年顾云腾要带着顾绵绵一起离开时,推了把手。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在意这个孙女,更是不记得她长的什么样。
每年过年,仅有的一次见面,也是嫌弃的匆匆略过一眼。
这会,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进来的是淑贵妃,是顾筝,顾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她定然要惊疑眼前这个人是谁。
想到这里,她气势一弱,软了语气,“娘娘说的哪里话,自己的孙女还任不出来吗!”
“我说的是您老人家的心里话!”顾绵绵嗤笑一声,也不管顾老夫人找她做什么,只是嫌弃的扒掉橘子上的白丝,慢悠悠的道,“本宫虽然没摆出仪仗,可也不是你可以仗着辈分欺负的。”
“惹我不高兴!”顾绵绵两指捏着一个茶盏,提到高处,轻轻一松手。
“吧嗒!”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寂静无声的屋内,响声有些惊人。
顾老夫人心尖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顾家就像这茶盖,碎的不能再碎!”
顾老夫人看看那摔得粉碎的茶盖,目光移道顾绵绵身边的高方几上,剩下的茶盏稳稳的站在上面。
顾绵绵又拿起茶盏下面的托往地上一扔,“像这套茶盏,只有茶杯我喜欢,所以那些就没有必要留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顾家除了顾云腾四人,其余的她巴不得永远不见才好。
现代顾奶奶刻薄的言语,和大梁顾老太太挑剔凉薄都刻在了记忆深处,一见人自动浮现在眼前。
顾老夫人急促的喘息着,心跳的飞快,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仿佛看见自己跟那茶盏似的,从高处摔下去,粉身碎骨。
顾绵绵冷笑着斜瞥了她眼,“你要是该装病,本宫就让你一病不起!”
“你……”顾老夫人气的浑身都在哆嗦,声嘶力竭的质问道,“这么恶毒,陛下知道吗,朝中大臣知道吗!”
“不知道啊!”顾绵绵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我在顾家就有方嬷嬷跟严嬷嬷两个眼线吧!”
“你猜猜,你身边的嬷嬷丫鬟,有几个是你自己的人呢!”
顾老夫人瞳孔一缩,惊恐的瞪着她,满脸的不敢置信,“不,不可能……”
不说别人,她身边的嬷嬷还是跟她陪嫁进来的,一算有五十年的时间,半辈子了,怎么可能背叛她。
“我不信……”
“这很不可思议吗,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你觉得如今,有什么东西是你给的了而本宫给不了的吗?!”
顾老夫人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地面,手心冰凉,整个人犹如大冬天的被冷水泼了一身,冻的她牙齿打颤。
“今天,正好我说一件事,树大分枝,顾家两房该分家了!”
“什么?”顾老太太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就听到顾绵绵这话,一时惊的头晕眼花。
“我说顾家该分家了,怎么,老太太没听懂吗?”
顾绵绵勾起红唇,斜斜一笑,“老太太生了两子一女,先不论那个姑姑,这大儿子跟小儿子,您跟心疼哪个呢?”
顾老夫人死死咬着唇,怨毒的瞪着她。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啊,顾家两房该分家了!”她没那个耐心容忍顾二夫人的上窜下跳。
沛国公府真以为,一个顾茹,可以让她伸手拉拔一下静王妃。
做梦,她不把静王妃死死压住不算完。
叫她得瑟轻狂,目中无人。
“我如果不同意呢!”半响,顾老太太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明明是想质问,可是出口的那一刻,却一点力气底气都没有。
“不同意啊,那老太太想不想去顾济舟上任的地方看看,听说那里虽然穷了端,民风朴实了点,但其余还挺好的!”
去通州,那不就是半流放,顾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可吃不了这样的苦。
见她不说话,顾绵绵意料之中的挑了挑眉,“我给你五天的时间。”
“父亲既然不在,就叫顾云腾顶上!”
“舞团后,我希望听到顾家已经分家的消息。”
言罢,她转身出去,长长的裙尾扬起又落下,带着主人冷厉的气势。
顾老夫人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直至背影消失在门外,那一瞬间阳光涌进来刺疼了她的眼睛。
过了很久,才听到一点动静,门打开,常小娥出现在面前。
顾老夫人阴阴的盯着他,忽然抄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砸过去,“你满意了!”
“你这个搅家劲,非要闹的全家不得安宁你就高兴了!”
“是啊,我很高兴!”常小娥也不辩解反驳,反而坦然的点点透,“既然老夫人这会火气大不想见我,那孙媳告退,明天再来给老夫人请安!”说完,一福深,转身就走。
老夫人一时愣住了。
等人走了后,才猛然想起顾绵绵给的五天期限,顿时急得一个仰倒。
冤孽,都是冤孽啊!
……
马车驶进宫门,顾绵绵忽然生出一股安心。
她回家了啊。
不知不觉,这深宫忽然成了她的家。
“娘娘,先去静心殿,还是先回栖霞宫洗漱一番。”
“先去静心殿……步还是先回栖霞宫!”出去一趟,洗洗才能去抱儿子。
小半天不见儿子,顾绵绵惦记得厉害,飞快的洗了个澡,头发半湿就要往外跑。
“娘娘,别急!”宋姑姑急忙把人拽住,“小皇子好的很,奴婢刚刚才去静心殿看过。”
“五常公公说小皇子乖巧着呢,估计是想找您找不到,有些恹恹的!”她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到给顾绵绵烘干头发。
顾绵绵耐着性子等,等宋姑姑终于喊好后,迫不及待的往外跑。
“唉,娘娘!”宋姑姑无奈的把人拽住,挑了一款黑玉墨莲发簪,松松的挽了个歪髻,余下的长发披散而下。
她又拿着一对珍珠花钗插在两边,免得长发乱飞。
“好了,娘娘可以走了!”
顾绵绵苦着脸转身,揉了揉肚子,“折腾了这么久,我都饿了!”
赶早走的,别说在别宫,太后不可能留她的饭,留了她还要担心有没有毒呢,去了顾家刚记得怼人了,也忘了吃东西,这会肚子都在唱曲了。
宋姑姑失笑的摇头,看着她挑挑拣拣,装了一荷包点心坐上步撵,牛头吩咐道,“叫小厨房备饭,再叫人去看看今天御膳房准备了什么,娘娘一会回来直接就可以用膳!”
话音一落,她又摇头说,“不用了,我忘了,娘娘饿着肚子去静心殿,陛下怎么可能饿着娘娘!”
……
远远看到静心殿的牌匾,顾绵绵就把点心收起来,打扑了下身上的点心碎碎,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吃了。
吃了几块点心垫一垫,结果更饿了。
“娘娘!”春分递过一杯温茶,刚刚见娘娘带了点心,她就带了一盏温茶出来,一直捂在手里。
“啊,春分,你好贴心!”顾绵绵惊喜的叫道,调侃的道,“这么贴心的春分,一想到便宜了孙家,我就舍不得!”
之前,顾绵绵给春分春萍的册子,春分已经给自己挑了一个,顾绵绵派人打探了孙家的情况,又叫安排两人见了一面。
前不久才定下婚事。
孙家倒是不知道春分是栖霞宫的大宫女,只是听说春分伺候主子有功,主子不忍心叫她磋磨到二十五岁在出宫,要提放她出宫,在赐一桩婚事。
故而孙家表现的十分欢喜。
“娘娘……”春分没什么野心,一心想过好小日子,对孙庆好也是十分满意,听到娘娘打趣,顿时羞红了脸。
“奴婢,奴婢……要不,不嫁了……”
“好了,逗你的!”顾绵绵连忙摆手,下了步撵,看着春萍,想着她最近有些心不在焉,道,“本宫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也没有逼着你们选我挑选的人!”
“你们若是有了想嫁的人,直接跟我说就是,能成全的本宫一定成全!”
春萍面色有点苍白,明显心神不宁,点点头,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奴婢谢娘娘恩典!”
她既然不想说,顾绵绵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心里迟疑,要不要用读心术来听一听她在心里纠结什么。
五常远远的看见淑贵妃的步撵,早早的就在那儿候着。
见到娘娘,忙迎上去,殷勤的道,“娘娘您回来了!”
“小皇子刚刚还在找您呢!”
“鲤鲤有没有闹腾!”顾绵绵惦记着儿子,脚下走的飞快!
“没有,小皇子聪明伶俐,哪儿闹腾啊!”五常说着有些自豪的挺挺胸。
“奴才该没见哪个小孩像小皇子这样机灵呢,一见到陛下,就笑,好长时间没看见娘娘,就指着门口咿咿呀呀的叫!”
顾绵绵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好了,看你说这么辛苦,赏你两块点心吃!”把剩下的点心递给他,示意他把罪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