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爷,小的不会记错,那日就是这位姑娘拿着官银买了五行草。当日小的当值,还疑惑谁家小姐如此大胆,拿着官银买这种东西。”
现在,是真真的人证物证都齐了。
“玥儿,你可有什么好说的!”颜清臣不发话,颜振羽首先承受不住。
当初颜筠晗的事情之后,颜振羽觉得颜筠玥应该是改了。在他心里,虽然对她有一点点不喜,可心底里还是觉得这个孙女还是那个单纯简单的那个孙女。
哪曾想,今日竟然又差点害了自己的孙子。
想到这里,颜振羽真是阵阵头晕,眼前发黑。
“父亲。”颜清臣见状,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我没事,玥儿,我问你,你可知错!”颜振羽一把推开颜清臣,指着颜筠玥问道。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错?”
这件事与当初颜筠晗那事不同,毕竟颜清臣身份摆在那儿,她如果真认下来那以后在颜府才真是没了活路,因此咬死了自己是被诬陷:“这所谓的‘从我房中暗格里搜出来的药’我根本毫不知情,你们不信我的话,可偏要去信琥珀的一面之词,根本是在针对我不想让我好过!”
总归颜清臣已经先撕破了脸,颜筠玥看向他的目光中的狠意也再不掩饰:“三叔,我自问从小对你从未不恭敬,可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难不成是看我没有父母依靠好欺负么?”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人心了,颜清臣面色微寒:“事情威胁到娘子,我只是看证据所指而已,并未存心针对谁。”
颜筠玥冷笑一声:“证据?就凭这小蹄子几句话?都说拿贼拿赃,除非有谁亲眼看到这是是我做的,否则我绝对不会认!”
这一番话几乎是将整个颜家都摆在了她的对立面,仿佛全家人都在欺辱她这个“没父母依靠的孩子”,老国公捂着胸口平了半天的气,再开口还是免不了的痛心疾首:“人证物证俱在,你非要等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才甘心吗!”
颜筠玥偏开目光不再开口,明显是不会轻易认错。
往日熟悉的听话懂事机灵乖巧的孙女竟然成了这副模样,颜振羽抖着手指着她好一会儿才猛一甩手:“来人!把玥小姐带到佛堂去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件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颜振羽最清楚颜清臣的身份,如果他想惩治颜筠玥的话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但一个是从小养在膝下的孙女,一个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颜振羽还是不愿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只想着把颜筠玥关几天让她好好认个错,就把这件事揭过去。
可还不等颜清臣表态,颜筠玥已经猛地抬头看了过来:“我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家中佛堂在最偏的园子里,终日冷寂,是犯了错却又够不上家法的小辈进去思过用的,颜筠玥自然不愿进去。
暗害嫂嫂的罪名本该直接用家法,打一顿起码能要颜筠玥半条命,可她偏不承认,老国公才想着将她在佛堂关几天,这事儿风头过了再放人出来好好教导,谁知这法子直接被颜筠玥本人给驳了回来。
颜筠玥自觉从小长在老国公身前,对方怎么也会帮自己说几句话,没想到真到了事儿上才知道全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心中恨极怨极,还嫌不够似的:“祖父,您往日偏帮三叔我从没说过什么,但现在又要用我换三叔一个满意么?”
“你说什么!”
没想到自己本一番好意却被歪曲成这样子,老国公气急,直接冲旁边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家法!我就不信今天从你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了!”
“你凭什么对我用家法?”
佛堂她都不去,这所谓家法她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挨。
“就凭你做错了事,我就该管教你!”
总归这个家所有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颜筠玥索性自救:“是,您是长辈,我如果真做错了宁愿受罚。可是——”
她眸光一闪,面上急切不忿全都变成了傲然:“可今天我没做错,您就不能随意罚我。”
颜筠晗没忍住嗤了一声:“你是晚辈,祖父要教训你,难不成还要你亲自同意么?”
“我是颜家的小辈没错,但同时我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颜筠玥面色傲然:“就连二叔,如果没有证据也不能随意处罚我,除非皇上亲至。”
意思是老国公的爵位已经给了二房,现在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对上她这个“县主”还要低下一头去,怎么能随意处罚她?
平日里区区一个县主在国公府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但真说起来倒也是正经八百的官职加身,她这番话虽不近人情,可却让人无从反驳,
不过谁也没想到颜筠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老国公当下气急攻心眼前发黑,抖着手指着从小看大的孙女“你”了几声,终于没撑住倒了下去。
“祖父!”
“父亲!”
离他最近的颜清臣上前一步扶住老国公,不容分说的道:“这事日后再议,折离,去请太医!”
说罢不管堂中如何混乱,径自扶着老国公回房,吴氏深深看了颜筠玥一眼,到底还是没说话,紧跟了上去。
不过多久院中便只剩下颜筠玥一人,她立在原地怔了半晌,才有些无力的回到房中坐下。
这层身份的确是救了她这一次,但同时也将她与国公府割裂了开来,她现在只盼着颜清臣忙于老国公之事一时顾不上她,让她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惜事实并不尽如她所愿,许就盏茶时间,便有个小丫鬟进了院子:“玥小姐,二爷请您过去。”
颜振羽早早就将爵位责任一同推给了颜诚誉,家中下人叫惯了“二爷”,可颜筠玥脑中一动便知道这是国公爷传唤自己呢。
方才话说的满,老国公失了爵位没办法惩治她,这小公爷就忙不迭的给老子撑面子来了。
先前她与田氏吵了一架,二房指定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了,可没有证据,就算上官也不能随意治她的罪!
颜筠玥咬定了不认罪便没人能拿她怎样,却没想到进了那院子就被塞过来一个盒子。
“二叔这是何意?”
颜筠玥坐在下首,垂眼看了那盒子一眼,又抬头看上座的颜诚誉与田氏:“您这是三堂会审?”
“不敢,安平县主可是皇上亲封的,我们哪里敢随意审您呢。”
田氏斜着眼讲一句话说的阴阳怪气,颜诚誉却只是干咳一声打断了她,道:“这盒子里都是当初大哥留下来的东西,之前我暂且保存着,不过现在看来也该交与你了。”
颜筠玥面色一变:“二叔这是何意?”
“颜家除了我背了一个爵位在身,三弟领了个官职之外,其他多是平头百姓,安平县主在这儿待着太受委屈了。”
颜诚誉语气淡淡却毫无商量之意,旁边田氏也道:“县主合该有自己的府邸啊,到时候想做什么都没人敢管,岂不是快哉。”
颜筠玥怎么也没想到颜诚誉竟然连问都不问之前那事,张口就是把她逐出去的意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祖父还没言语,三叔这是要分家么?”
“自然不是。”
颜诚誉依然是一贯的没什么脾气的样子,顾及情分话到底没有说满:“只是觉得安平县主屈居府中委屈了而已。”
“公公顾忌情分,那就由我来说了吧。”
堂中几人循声看去,就见是聂双芜沉着脸走了进来:“颜家庙小容不下您这位县主,您还是趁早自立门户去吧,省的以后闹得更难看。”
她给上座的公婆行了礼,颜诚誉像是觉得她话说的不妥,不过只皱了下眉也没有言语,倒是田氏急道:“你祖父怎么样了?”
方才田氏回了院子,聂双芜则跟着去照顾老国公,谁知刚回来便听到几人说的话,一时没忍住挤兑了颜筠玥一句,这会儿被田氏问起才回禀道:“说是心忧意躁气急攻心,针灸后留了方子调理,但嘱咐了最近不要忧虑太过。”
田氏冷哼一声:“公公以往对谁最好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不想最后却是被他最疼宠的孙女给气倒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颜诚誉方才还象征性的阻止她某些不当的话,这会儿显然也因为老国公一事对侄女不满的很,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颜筠玥被她话中的阴阳怪气挑起了火气,可这会儿她自己对上二房三个人显然没什么胜算,最后只能恨恨道:“这件事本就不是我的错,祖父那儿我自会为自己的冲动道歉,二叔就不用操心了。”
随即拿起那雕花盒子又道:“既然也是我父亲留下的,我也一并带走了,多谢二叔保管。”
说罢便直接起身离开,田氏这才嗤声道:“银钱也要国公府这个靠山也要,你这个侄女倒是一点好处都不想松手。”
却不想想,天底下哪有鱼与熊掌得兼的好事。